洛逍遥但见这一拳如浩浩江河一泻千里之势,非是可以力敌,一招‘沉石入海’使岀,同时后退,而引身疾退中,又是变招‘春风化雨’相迎巴桑余势尤壮的拳罡。
但巴桑这一拳之力,可谓是聚他毕生修为而出,却非是洛逍遥两招可以消去,‘春风化雨’的气机顿然被震散而开,发出裂帛般声响,眼见巴桑的拳头已在胸口两尺之处,洛逍遥暴喊一声,一招‘迎风破浪’使出。
“呯”得一声,洛逍遥被是被震得倒飞而退但觉心头气血翻腾,三丈处落下身形,犹是站立不住,趔趄着后退数步方是站定。又见巴桑身子一弓,如箭矢离弦般,带着啸风作响的拳头疾袭过来。
洛逍遥气机一转,正待运起‘天雷音’,电光火石间半空中落下两道身影,‘砰’得一声巨响中,只见脸色苍白的折逋支跄踉着冲向自己。
洛逍遥一愣之下又是一喜,伸手扣住折逋支的脉门,同时望向场中,惊喜道:“师公……”
来人却是穆道承,望了一眼被他掌力震退两丈远,一脸骇然的巴桑,轻而对洛逍遥,“慕云已去与婉真会合,你将此人带去,让他送你们出城……”
原来当日萧慕云负气而走,跟上的穆道承心知萧慕云的这个心结,非是外人可以用言语劝慰化解,唯靠她自己对事件的解析与感悟,故而也并作言安慰,只是默默随行。
二人策马南下行出百余里时,萧慕云突是扯缰止马,望着穆道承言道:“师公,我当如何处之……”
萧慕云她自也明白折德守是被柳宫文所嫁祸,但萧雁北确确实实是受他一拳使内腑重伤而死,对于导致自身父亲身亡的折德守,萧慕云心头终是难以原谅。
穆道承对萧雁北之死,其悲痛亦不弱萧慕云,但他对于事件的理解与萧慕云不同,知晓折德守是为无妄之灾,在恨意难平之下,便是寻去府州想打断折德守双手泄去心头怨恨。
后来与楚南风相谈萧雁北之死事件,言及到两军交战话题,但知将军难免阵前亡,细思其中道理,对于两军对战中,身为与契丹敌对的折德守,将受伤后萧雁北抢回军中治疗的所为,却是生出了感激的念头,也自放下了寻折德守打断他双手泄恨的心思。
当听得萧慕云的问话,穆道承略一沉吟,言道:“柳宫文对师公来说,是为今日、明日、他日遮住师公心头仰望晨阳的乌云,师公非将这乌云破开不可。”
“折德守对于师公而言,是早已随风散去的云烟,这云烟曾护过一道……或是你心中永不消去的云彩。”
萧慕云闻言一怔,若有所思良久,忽是掉转马头向西而去,穆道承知她心有所悟,哈哈大笑跟上,二人便是来到了凉州。
对于来到凉州的洛逍遥,穆道承与萧慕云却是在暗中跟踪,而穆道承用元婴丹神之力,遮住了萧慕云的气息,纵使洛逍遥抱丹大成之境却也察觉不到。
当洛逍遥亥时隐在屋顶之时,穆道承与萧慕云就隐在他对面二十余丈之处的屋顶上。而在黑衣壮汉赶去李家宅院,萧慕云也起身追去。
穆道承心知洛逍遥‘天蚕体’体质能遇强则强,便是要拿巴桑做为他的磨刀石,故而也不岀手相助。当后来听到四处传起马蹄声,但想凉州兵悍勇之徒,心恐众人难以脱身,便生出将折逋支捉来作为人质之心。
在洛逍遥与巴桑打斗之际,穆道承便闯去刺史府拿下折逋支,以他的元婴修为,府中自是无人可挡,当他赶回之时,恰遇巴桑攻袭洛逍遥,但恐夜长梦多,便是出手相助。
洛逍遥欣喜之下,也自不敢怠慢,带着折逋支疾向李宅赶去,奔到宅院门前,但听‘嗖、嗖,”箭羽声响,心下一惊,提前折逋支跃上前院倒座房顶上,只见四周屋顶上站有诸多弓箭手,时不时向花园内引箭射去。
举目望去,但见花园中萧慕云正与见过的黑衣壮汉激斗,韩供奉也被两个神念境高手围攻,林婉真守在耳房前,仗剑只守不攻与两位老者相斗,而赵印山却是不知身在何处。
洛逍遥心头一急,左手提起折逋支,右掌击向站在院墙上的弓箭手,纵身闯入花园,同时暴喊道:“住手……”
声音但如雷鸣,众人闻声顿然止手,见到折逋支落在洛逍遥手中,那黑衣壮汉与一众高手、兵卫俱皆面面相觑,一脸惊色。
“叫他们退开……”洛逍遥对着折逋支冷声道。
折逋支望了一眼洛逍遥,略一迟疑,对着黑衣壮汉言道:“你先带人退到院外再说……”
话意中却是有再作围打的意思,洛逍遥担心赵印山的安危,自未理他,在黑衣壮汉领人退出之时,望向韩供奉,“我赵师叔呢?”
未待韩供奉作答,只听一阵哈哈笑声,赵印山身形出现在书房屋上,望着洛逍遥,笑道:“若非你喊住手,我恐是会被那僧人累垮……”
原来林婉真进入地牢之时,赵印山与那胖僧人已经游斗到后院花园,当林婉真与折德守、李敏雪出了地牢正欲离开耳房之时,便有凉州兵卫头目带着上百个弓箭手赶到,冷箭飞射下却是把折家两个供奉射伤。
无奈之下,林婉真便是将两位受伤供奉救到耳房之中,那时韩供奉以一敌二本占上风,待弓箭手赶到后,形势大变,一下变成对方空出两个神念高手,幸好其中两人皆已受伤,又恐林婉真闯出,却是转而到耳房前攻击林婉真。
而此时那黑衣壮汉也是赶到,在韩供奉、林婉真大惊失色之际,萧慕云却是突然现身将那黑衣汉子拦住,但有一众弓箭手放冷箭偷袭,众人却也无法突围而出。
此下但见赵印山无恙,洛逍遥心头一安,望着一脸平静的萧慕云,正欲作言,却听萧慕云言道:“你要让我在此呆愣多久?”
洛逍遥一愕之下便是回神,讪讪一笑,望向左身侧的折逋支,“送我等出城,我便饶你不死……”
折逋支双目一凝,望向洛逍遥,“杀了我是为容易,那你们又有几人可以逃脱……?”
洛逍遥未料他如此悍不怕死,看着折逋支毫无惧意的眼神,想起在刺史府中听到他与李敏雪的对话,心念一动,“你之所图,是想让李彝殷打消夺取凉州的心思,这个我可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事。”
折逋支顿然脸显诧异,“你是何人?如何帮忙?”
“折大哥是为皇上的倚重之人,我来救他,你猜我会是何身份?”
“哦?!中原皇帝已经知道折德守被我抓了?那他可知李彝殷所图?”
洛逍遥答非所问,“你想借着此事让凉州诸豪强同心协力……是为日后对抗李彝殷之用?”
折逋支脸显惊讶,略一迟疑,“你如何能知道我的心思?”
“昨晚在你府上听你所言。”
“啊!?”折逋支对于洛逍遥实言相告大是诧异。
“你想着使凉州诸豪同心对抗李彝殷……那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引兵攻打中原?”
洛逍遥对朝事知之甚少,但他聪慧之人,昨晚已是从折逋支言中听出,凉州之境此下算是割据一方的藩镇,已是不为中原朝堂所控。
折逋支一愣,双目炯炯望着洛逍遥片刻,缓缓言道:“你要我答应之事……就是担心我会生出此念?”
“看来你心中是有此念头……”洛逍遥叹了一声,遂而眼中精光一闪,“若是如此,我今日非杀你不可……”
“听闻中原皇帝英明神武,以他之力,还惧我不成?”折逋支笑了一笑,又道:“凉州之地是我河西要塞,蓄牧富饶,西番诸国凯觎日久。我若使凉州人心齐力,据守此处,是为中原皇帝之福……你把我人头取去,看中原是赐你还是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