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靠岸后,肖云等众人全部走完,才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重重吁了口气,拂体寒风,适意畅怀,一抬头,只见一钩残月斜挂柳梢,远处海水映出月亮和浮云的倒影。
走到岸上,俏立片刻,心想:“玄阳教现下已土崩瓦解,肖震大伯也不知去向,想来应该是寻仇去了。此次攻打玄阳教,乃是以五大派为首的黑白两道,他应该会先去找五派之首黄钟阁寻仇。
那黄钟阁远在千里之外的黄土城,现下已过了月余,却不知他从黄土城回来了没有?我正好也可以将师父的尸身带回藏灵山埋葬,倘若他已动身回来,在途中或者也能遇上。”
随即又想到肖震大伯一人独闯黄钟阁,心中为他担心起来,那黄钟阁虽然都是些女子,可是她们御音功实在厉害,万一大伯寡不敌众,被人她们所擒,我此番前去,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一想到己身功力今非昔比,虽说不能挽大厦之将倾,但救出大伯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精神为之一震,当下找了家客栈歇宿。
这一觉睡到午时方醒,心想玉衡堂丢失连山剑和九转冰魄草,想必已经派人出来寻找,而我背负连山剑,路上万一碰到他们,岂不是增添不必要得麻烦。而我势单力孤,现下只有寻到大伯,到时联手才有可能救出爹娘。
心下沉吟,便从房中渡出来,刚走到天井,突然间豁嘈一声,一盆水向他身上泼了过来。肖云立时倒纵退开,那盆水便泼了个空,只见一个年轻公子手中正拿着一只木脸盆,向着他怒目而视,尖声道:“走路不带眼睛?你没看见本公子在倒水吗?”
肖云气往上冲,心想天下竟有这等蛮横之人,眼见这公子二十来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甚是俊美,倒像是唱戏的花旦一般,一身锦袍,服侍极为华贵,腰中挂了一把长剑,神情趾高气扬,显是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那公子喝道:“还瞧什么,不认得本公子吗?”他说话尖声尖气,颇有唱戏时念戏词一样。
肖云心想:“这人怎么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扭扭捏捏,跟个大姑娘似的。”
那公子喝道:“笑什么笑?臭小子,有什么好笑?”
肖云走到柜台付了房钱,低声问道:“那位公子是什么来头?”
那掌柜的愁眉苦脸的道:“难知他是什么来头?他自称是天南派的人;只住了一晚,服侍他的店小二倒已吃了他三记耳光。不过他出手阔绰,倒像是哪家的公子。”
肖云点了点头,走到附近的一家酒馆中,要了一盘牛肉,两斤面饼,大口吃了起来。他在山洞里,整日就吃些烤鱼,早就吃腻了,见牛肉端了上来,顿时十指大动,抓起牛肉面饼一把把往口中塞去。
正自吃得痛快,忽听得门外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转头一看,原来是迎亲的队伍。他从未见过娶亲之事,觉得甚是新鲜,便停下筷子,看个明白。只见那新郎十七八岁的年纪,全身新衣,头戴金花,胯下骑着高头大马,颇为神气。
只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新郎喜笑颜开,不停地向过往行人抱拳作揖。迎亲的共有三十来人,半数都是身强力壮的大汉。
锣鼓齐鸣时,忽听得銮铃响动,道路上一匹青骢马疾驰而来,一个年轻公子骑在马上,嘴中大声叫嚷着:“快让开,快让开!”肖云听声音觉得熟悉,转头望去,原来是在客栈里遇到的年轻公子。
只见那公子一马当先得冲在前面,后面几十匹高头大马紧随其后,马上乘客均腰挂兵刃,背上裹着大包袱,嘴里大声叫嚷着。
店铺道路狭窄,一顶八抬大轿塞住了路,两旁边已无空隙。迎亲人众见马儿迎面奔来,齐声叱喝,叫马上乘客勒缰缓行。谁知那公子两腿一夹,却催得马儿更加快了,转眼间已冲到迎亲的人众跟前。早有两名壮汉抢上前来,欲待拉住马儿,以免冲撞了花轿。
那公子皮鞭挥出,卷住二人手臂,一提一放,登时将二人都摔在路旁,叫道:“快让开,快让开!”
那新郎哪里肯愿意,两腿一夹,催马赶上前去,抱拳道:“这位公子,今日是小生大喜之日,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到时还请公子到府上喝一杯喜酒。”
那公子阴沉一笑,身子疾探,右手伸出,已经那新郎提了起来。那新郎突然被那公子抓住,自是吓得魂不附体。那公子举起他的身子往空中一抛,待他飞上一丈有余,再跌下来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伸手接住。
那公子身后众人齐声呼叫:“少掌门,好俊得功夫!”
迎亲的大汉见他如此本领,新郎又落入他手中,哪敢上前动手?一个老者见事多了,见他们腰别兵刃,料得是大盗拦路行劫,抢上前来唱个肥诺,说道:“大王请饶了新官人。大王需用多少盘缠使用,大家尽可商量。”
那公子道:“你们全都听我的话,就放了他,要不然......”说着又将新郎王空中一抛。那新郎吓得哇哇大叫,哭了起来。
那老者只是作揖,道:“全凭大王吩咐。”
那公子笑道:“好说,好说。我就是想看看新娘子美不美?”
那老者连连摆手,惊道:“大王,这可使不得呀。”
那公子大怒,将新郎望地上一摔,便听得咚的一声巨响,那新郎脑袋撞在店铺门前的马桩上,顿时七窍流血,显然已经毙命。迎亲队伍顿时乱做一团,四散而逃,霎时间锣鼓呛咚叮当,嘈成一团,铙钹喇叭,随地乱滚,“哎呦,我的妈啊!”“杀人啦,杀人啦!”“乖乖不得了,还是逃命要紧!”
肖云怒道:“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草菅人命。”伸手在桌上重重一击,啪的一声响,桌角登时掉下了一块。正欲长身而起,教训教训那个公子,忽然肩膀一紧,右手疾伸,抓住来人手臂,向后一扭,那人吃痛,叫出声来,肖云转身瞧去,见是酒馆的掌柜,便放脱了他的手臂。
掌柜活动了手臂,说道:“客官好大的力气。”
肖云赔笑道:“无心之举,还望掌柜莫怪。不知掌柜找在下何事?”
那掌柜的道:“适才见客官想要出手,小老儿怕客官枉送性命,故出手阻止。”
肖云道:“这从何说起?”
那掌柜的道:“客官可知他们是何人?”
肖云道:“知道一些,他们是天南派的人。”
那掌柜的一愣,说道:“客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年轻公子乃是天南派掌门路南天的儿子,叫做路凌云,前几日在小店吃饭,就是因为店小二上菜慢了,就被他打了一顿。我劝公子还是不要招惹为妙。”说罢,叹了口气,走回了柜台。
肖云心想:“这个纨绔子弟,不仅带人洗劫了玄阳教,竟然还敢在此耀武扬威,今日被我肖云见到了,岂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去。”随即又想到他们人多势众,万一陷入苦战,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想一条稳妥之计。想到这里,便向街上看去。
只见原先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转瞬之间,只剩下一顶孤零零得花轿还停在街道中央。这时两旁的店铺唯恐殃及池鱼,早已把店门关上,趴在窗户上向外望去。那公子跃下马来,走到花轿跟前,掀开轿门,拉了新娘出来。
那新娘吓得尖声大叫,脸上兜着红布,双腿不停颤抖。那公子伸手拉下她脸上红布,但见她一双秋水眼,越发横波入鬓,转盼流光,身材凹凸有致,脸露惊惧神情,真是我见犹怜。
那公子见到他秀丽的容貌,怔了一怔,说道:“好美!”手臂一探,点中了她腰间穴道,随手横放在马背之上,跃上马背。
那新娘子高声尖叫:“放开我,放开我!”那公子听得厌烦,伸手点中她的哑穴,这么一来,那新娘子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公子骑在白马上,不住打量那新娘子的身形相貌,啧啧称赞:“很标致,本公子艳福不浅。”天南派众弟子催马上前。一位年长的老者说道:“少掌门,我们还是快快赶回宗门吧,我怕路上会有什么变故。”
那公子笑道:“陈伯,你不要总说这些丧气的话。难道,还真有不长眼的,敢打天南派少掌门的主意不成。”
那老者拍了拍身后的包袱,低声道:“少掌门,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的任务,掌门说.......”
那公子颇为不耐烦,说道:“好了,好了,老是拿爹来压我。真扫兴,那走吧。”左手一摆,一行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