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片花瓣,每一片树叶,都化成了一把剑。
数也数不尽的剑,如同千军万马,从白马醉和剑之初眼前一晃而过,争先恐后的扑向云海当中。
千万柄剑,如同一阵暴雨。
瓢泼暴雨,又如一片繁星。
惊心。动魄。也无比炫目。
魔人拍出两掌,只为一阻剑谪仙,根本无心恋战。当即便往上窜去,急欲脱身。
方不过窜出数丈,已见得万剑如雨落下。
魔人运气挥掌,咆哮出声,想要荡开剑雨,辟出一条生路。无奈越往上,那剑雨越是密集,最后已是密集的不见空间,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剑尖。
剑雨无穷无尽。
魔人荡开无数道剑影,逼散无数道剑影,亦被无数道剑影穿体而过。
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淋漓。无一处是原来的样子。
魔人硬生生被剑雨逼落回八卦之上。
剑雨还未落尽,单膝跪在八卦中心的魔人,似受伤的虎狼一样发出阵阵哀嚎。
身躯尽管已是千疮百孔,却依然不死不灭。只随着落下的剑雨不住的抽搐、颤抖。
剑谪仙左肘一伸,以羽扇半指妇人:“河图呢?”
妇人以扇掩唇,扭腰偏头,娇笑道:“别急嘛,情操仙,你的十二绝式才使了两招呢。”
剑谪仙看出妇人故意的戏弄之心,将目光一抖,严肃道:“尔与仙者皆为修行之人,仙者亦无揭尔痛处之心,只想提醒一句——”
口中一顿,收起严肃的神情,似是怕伤了妇人。
淡然接着道:“这魔人若是逃脱,尔六百年那一掌,可就白受了,他…亦将责尔这般小儿行径。”
妇人脸色闻声僵住,手头的羽扇亦没有在摇。
无数不堪回首的往事浮上妇人脑海,一颗沉寂的心跟着变得嚎动起来。
“小儿行径…”
妇人转过头去,凄然笑道:“还不是被他逼出来的…”
剑雨将近,魔人已从剑雨之中艰难的立起身来。
剑谪仙无心多言,更无安慰的时间,只道了一句:“仙者知尔不易,但…”
话尚未完,偏过头去的妇人忽然一扬右臂,将手中的羽扇抛出:“放心,就算他是真身下凡,他也逃不了。”
扬起的右臂,化掌为指。抛出的羽扇应指现出真身,正乃上古大神伏羲氏的遗物。
——河图。
妇人在道一声:“龙行九五穿云啸!布图——”
缠在妇人右臂上的六爪黑龙,应声脱臂飞出,一口衔住河图,弓字般冲天而去。
剑雨当中面目全非的魔人,转目看向妇人:“你竟然找回了这上古遗物?”
“吾先祖之遗物,被吾找回有什么好奇怪的吗?”妇人冷笑道。
右掌一伸,再现一把羽扇:“不仅是河图被吾找回,洛书亦在吾手;日后想要封印你,何须吾与他联手,不过在吾举手投足之间尔。”
魔人盯着妇人的羽扇,魔眼中生出火来:“但若是朕杀了这龙,毁了这图呢?”
声未尽,八卦之上已不见魔人踪影。
魔人强行破开已是强弩之末的剑雨,冲天飞去,直追衔图的六爪黑龙。
剑谪仙在扬剑指,剑仙十二绝式在出一招:
“剑——虚空!”
魔人去势极快,奈何剑谪仙的剑意却通天惯地。
一声“虚空”后,自六爪黑龙摆尾之处,又有无数飞剑化出。
那些已是强弩之末的剑影,仿佛又有了新的生命。尽数回飞而去。
这一招化出的飞剑,数量虽没有刚才那一招多,可威力却要大上不少。
最为不同的是,这一招的飞剑没有在一击落空后散去,而是如长有眼睛的实剑一样,不停的刺向魔人。
上千飞剑如网,如草。亦如画。
来来去去,在魔人四周不停穿梭。
然不管是剑来,还是剑去,都尽归于剑谪仙两指之间。
剑谪仙的两指间,是一个源源不断的剑泉,是一方深不见底的剑渊。
心知河图一旦布下,便逃脱无望的魔人,怒极。
奋尽全力,可飞剑却像万鬼缠身,无止无休。只能且战且去,眼睁睁看着黑龙在空中化身成上百丈长,一口上古龙气吐出,河图已如天幕当头盖下。
魔人恨极。
亡命般怒吼一声:“剑谪仙,朕就算入图,也要让你陪葬!”
舍了逃脱之念,杀心爆涨。回身向剑谪仙扑去。
剑谪仙看着已是癫狂之态的魔人,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若是天数,仙者自当陪葬,奈何不是。”
妇人冷目一横,瞳孔一缩:“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狗急跳墙?”
剑谪仙长叹一声,背对魔人,转过身去。
双手附于身后,道:“尔尚未出过手,这最后一击——交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