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醉的话没有说完,见得颜如玉这番忽然的变化,不禁将话锋一转,试问道:“你——认识他?”
颜如玉阖了一下眸子,吸了口气:“有过一面之缘。”
“但是,看你的神色不像是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我曾随姥姥上过墨家钜子卦中的指路山。在他大难临头之前,我去见过他一面。”
关于墨家钜子那个“山川异域剑仙来,日月同天道门开”的惊世预言,白马醉亦所有耳闻。
预言说,金陵少主命犯死劫,需剑仙重现尘寰才能辟开生路。金陵少主在游龙剑客流惊左的带领下,听信了这个预言,隐于山川异域中等待剑仙现世。
只是却无人相信那是真的。
剑谪仙早已是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人物,比诛仙城的“武神”李愈之还要久远神秘。
近一百年中,李愈之好歹在人间现身过三次。而剑谪仙却只在芳华公主百岁大寿的那天晚上,于梅山之巅现身过一次。并且还只是“一笔春秋阁”阁主的擅自猜测,无人能够确定是不是真的有过现身。
很多江湖中人都知道,“一笔春秋阁”虽然记载着江湖历年来的大事迹,可信度极高,但其阁主非常崇拜与“武神”李愈之齐名的神虚子。这个猜测不乏有为偶像脸上贴金之嫌。
“你也相信山川异域剑仙来的预言?”
“不是相信——”颜如玉眼神一定,脑海中记起在指路山上山的情形:“而是姥姥想要一会剑谪仙,想试试剑谪仙的剑,能不能破的了她老人家的不死真解。”
白马醉背脊隐隐有些发凉。
久闻冷艳宫辈分最高的两位姥姥,都已修成了永生不灭之体,所以才一号“求死”,一号“不死”。可一会剑谪仙这个想法,未免还是太过疯狂。
就算修的永生不灭不体,也终究也只是凡人的命格。凡人又怎有抗仙之力?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李愈之与神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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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愈之能诛仙,能创建诛仙城,能凌驾于仙人之上,那是因为背负的是前所未有的武神命格。
而神虚子之所以能比肩李愈之,是因为神虚子做到了真正的武、道双修。才得以突破到异于常人的天人境界。
只是颜如玉口中那位想一会剑谪仙的姥姥,并没有如愿。这一战没有上演,也就无法定论。
“可惜的是,直到墨家钜子预言中三年之期将至的那一天,剑谪仙都没有现身。姥姥与我,只得无功而返。”
“你去见了他?”
颜如玉点头。
“你为何要去见他?”白马醉有些好奇。
“我…”颜如玉看向白马醉,口头欲言又止。
白马醉又从颜如玉的眼睛中看到了那种寒梅似的孤寂。比上次更浓、更深、更寒。
犹如红袍魔姬淌血的刀锋。
“我想带他走,我想让他活下去。”颜如玉沉吟了一会,说道。
白马醉想起被苏如是和剑之初带来洛阳的流玉枫,想起流玉枫躺在马车里半死不活的样子。
“他若是跟你走,这个天下,没人敢动他,也没人动得了他。”
颜如玉将脸转向一边,不让白马醉看见他脸上涌出的痛苦之色。
“但是,他不愿意…他宁愿死…也不愿意…”
白马醉默然不答。她记起了父亲对她和哥哥说过的那些关于金陵玉氏的故事。
说的是,金陵玉氏如何如何侠肝义胆,其先辈如何如何英雄了得,神虚子的事迹如何如何让人敬仰。整个玉氏一门如何如何难得,如何如何不与邪派俗世同流合污。
一想到那些故事,白马醉已然明白那位金陵少主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跟颜如玉走了…
心头无声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也不知是敬佩,还是怪其痴、责其蠢。
这位金陵少主若是在开窍一点,随颜如玉离开,日后在以一身刚正不阿的浩然正气,领导被人列入魔道的冷艳宫,不是更好吗?
白马醉看不见颜如玉的脸,但能感觉到颜如玉无法释怀的心情。
她又想起了在上楼时,颜如玉吟的那句诗:少年知音绝,还归发如雪。
颜如玉是把那位金陵少主当做知音了吗?
不然为何无法释怀?
还是说…
还是说颜如玉亦从这件事中,领悟到了什么?
白马醉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喝一口茶,可杯中已没有了茶。颜如玉也没有在为她斟茶。
她只能抚着空杯,苦笑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昨晚入夜,城墙上有一场大战,最后带走那位金陵少主的姑娘,好像就是方才让我自尽的黑衣姑娘。”
被红袍魔姬和俏面紫衣逼下楼的小色女,立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脸上画着蛇蝎的她,让来往的行人都主动绕行。
小色女一手叉腰,一手指向醉芳楼的七楼,一字一句的大叫道:“白马醉,你个连屁股都不要的缩头乌龟,躲在上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还有那两个以多欺少的贱人,你们还像个人的话,就下来跟奶奶单挑!奶奶刚才心情好,都还没来得及和你们一般见识。”
“白马醉,奶奶要杀你,要将你碎尸万段,你他娘的赶紧下来受死!”
“白马醉,你他娘的听到了没有?在不下来,奶奶就把这破楼给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