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庭雪让英梅给九儿拿了几两碎银子揣进袖子里,又对她说:
“把银子拿回家,让你娘给你做身厚实的棉袄棉裤套在旧衣服里面,别让人注意到才好。”
九儿红了眼圈,更咽着跪下给江庭雪磕头。
江庭雪把九儿扶了起来,温声对她说:
“跟你父亲和母亲说,让他们有机会了替我打听一下外面的消息,比如姚家大房那里的消息,或者其他和咱们江府有关的事情,也不拘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打听到了你就来告诉我。
不要着急,悄悄地做,别被人注意到了。”
九儿忙应了下来,素心又把桌上的一盘果子用油纸包好塞到了九儿的怀里,然后才让她悄悄地出去了。
英美和素心伺候着江庭雪梳洗换衣,等郑嬷嬷忙完回来,江庭雪已经躺到了床上。
郑嬷嬷净了手坐在床边,小声地对江庭雪说:
“姑娘,都安排好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奴婢们都等着你吩咐。”
江庭雪坐起身靠在软枕上,等英梅和素心都到郑嬷嬷身边坐好了,她才指了指屋角的香炉说:
“蔡嬷嬷明天上午一定会过来,夫人那边要她做什么,这会儿肯定也已经吩咐好了。
所以,她一过来,咱们就要不留痕迹地给她留下机会,不仅是这个香炉,或许还有别的东西,一定要让她得手才成。”
到了这个时候,蔡嬷嬷还是要帮助黎岚母女,那她和蔡嬷嬷也就只有你死我活的份了。
郑嬷嬷点头,英梅却很担心,抓着江庭雪差点儿哭出声来。
果然就像姑娘原来说的那样,来这京城可是比在浔阳凶险多了。
居然要故意给别人机会来害自己。
江庭雪无声地笑了,握了英梅的手轻声说:
“我刚回来,她们不敢让我立刻就有事情的,所以你们不要担心。”
江庭雪可以笃定,香炉夹层里的药肯定只会慢慢损伤她的身体。
江府后巷的小院里,刘氏还躺在厢房里疼得不停地哎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照顾她。
蔡嬷嬷的儿子和老伴儿都在正房,她把家里的细软都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给老伴儿说:
“把值钱的东西都收拾好,你带着儿子和孙子明天就离开京城,就说是回乡祭祖,过了年就回来,至于刘氏,留下来不用管。”
蔡嬷嬷的老伴儿惊慌不已,颤抖着问:
“不,不会有事的,夫人和二姑娘的安排一向都没出过差错的。”
蔡嬷嬷笑得像哭一样,眼中却没有泪,只摆了摆手说: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们明天必须走,至于我,已经没打算活着了。”
在黎夫人母女身边伺候了十几年,蔡嬷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慌乱过。
因为黎夫人和江幼薇已经乱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那个隐藏的秘密,她们原本计划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的,可今天才是大姑娘回府的第二天,夫人和二姑娘就已经忍不住了。
黎夫人同样深夜未眠,因为江老太太有可能回京的事情,江启年十分高兴,竟然不留宿正院,一用完晚饭就去书房了,说要亲自动手作图筹划,一定要把福寿堂修缮得尽善尽美。
钱嬷嬷披着一身寒气进了卧房,低声对黎夫人说:
“夫人,送信的人回来了,舅老爷回了话,说让你尽管放心就是。”
黎夫人就冷笑,披了外衫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说:
“你明天再亲自回去一趟,告诉哥哥,务必让那个老虔婆死在青州或者回京的路上,年纪那样大了,何必受这长途跋涉的苦呢?”
钱嬷嬷忙应了下来,等伺候着黎夫人重新睡下,钱嬷嬷才疲惫地退出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