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江庭雪收拾整齐等着福伯领人到芙蓉苑。
英梅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悄悄把一封信递给江庭雪低声说:
“姑娘,有人一大早给史武的,没有名姓,对方只说你看了就会明白。”
江庭雪并不惊讶,简单地看了一眼之后就笑了,对英梅说:
“不要怕,是那位帮过我们的柳先生,过两天你陪我去见见他。”
英梅终于放下心来,抿着嘴笑了。
一个外号叫柳疯子的人,又是夫人的朋友,那肯定是个可爱的老头或者叔伯。
福伯领进来了两个人牙子,带了足有上百个人让江庭雪选择。
两个人牙子都是四十多岁的女人,说话周到且都笑的殷勤。
江庭雪平静地看着立在庭院中的人,她的眼神并不在那些相貌好眼神机灵的人身上停留,反而是较多地打量那些明显不起眼的丫头和婆子。
福伯顺着江庭雪的眼神往人群里看,然后对着站在最后排角落里的一个婆子摆了摆手。
那婆子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消瘦,面容颇为憔悴。
相较于别人脸上的期盼神情,她从人群里走出来的时候却并无任何喜悦的神色,跪下来的时候,江庭雪明显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痕。
穿藏青厚棉袄的那个人牙子就有些恼了,先是向江庭雪告罪,然后就走到那婆子身边训斥道:
“何婆子,你做这幅样子是给谁看的呢?你当你还是原来的举人娘子?
大姑娘肯多看你一眼,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福气,还不赶紧给大姑娘磕头?”
何婆子被训斥,却并不敢说一句话,只重重地给江庭雪磕了几个头。
人牙子就忙又笑着对江庭雪说:
“大姑娘,这何婆子原来也是体面人家的,规矩和能力都没得说,只不过她家男人不在了,她没了依靠,您别放在心上就行。”
江庭雪对那人牙子点了点头,然后温声问何婆子说:
“我是想留下你的,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
若是你愿意,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现在就说,我能帮你的就帮你,若不能帮你,我也不会强留你下来,你自去寻别的主家就是。”
院子里的人都惊呆了,只有福伯和英梅、郑嬷嬷等人不觉得奇怪。
何婆子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江庭雪,许久才强忍着哭声说:
“大姑娘,奴婢自是愿意伺候您,只是奴婢有个儿子,奴婢,奴婢……”
何婆子泣不成声,那藏青色衣服的人牙子就忙对江庭雪说:
“她只有一个老来子,丈夫也没了,但是那孩子太小,五岁还不到,姑娘您这里是用不上的,所以就没带他过来。”
江庭雪看了一眼那个人牙子,又温声问何婆子可是想让她儿子跟着一起来江府。
何婆子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使劲儿磕着头对江庭雪说:
“姑娘,只要能让奴婢的儿子留在这里,奴婢愿意拿命报答您。”
江庭雪轻轻地笑了,对那人牙子说:
“你让人把她的儿子送过来,年岁小也没关系,我还按照正常的价钱付你银子。”
听江庭雪这样说,那人牙子笑的见牙不见眼,一连声地应了下来。
剩下的人,江庭雪就让福伯做主来选,四个在院子里伺候的小丫头,外加十个婆子做粗使和放在小厨房做活。
至于给史文史武兄弟选的四个小厮,以及重新挑选的在旧宅各处做活的人,江庭雪更是完全交给了福伯处理。
总共选了三十多个人,江庭雪又让郑嬷嬷拿出两个荷包额外打赏两个人牙子。
两个人牙子高兴地道谢,藏青色衣服的人牙子殷勤地笑着对江庭雪说:
“大姑娘您放心,妾身回去后马上就把何婆子的儿子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