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夜晚寒冷异常,可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很旺,累了两天一夜的郑嬷嬷和英梅、九儿睡得很沉,连江庭雪悄悄起身她们也没有察觉。
即使是重生一世,江庭雪也很难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神。
否则,为什么在这佛门净地,她还是会噩梦缠身?
擦干额头的细汗,江庭雪依然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和大氅走了出去。
晴朗的夜空中,孤月高悬,屋檐和树梢上还有残留的积雪,微微浮动的空气中带着寒冷味道。
想起明天的宫宴,江庭雪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连带着觉得空气里都带了些甘甜的味道。
等待了这么久,筹谋了这么多,她终于朝着那两个日思夜想的仇人又靠近了一步。
风渐起,吹得屋檐上的积雪纷纷落下,院子里没有人,心情甚好的江庭雪忍不住走到院子中央跳起了舞。
回来快半年了,她一直在负重前行,仅有这一刻,她想跳一支舞来抒发自己愉快的心情。
冬日里衣衫厚重,可月光下的女子依然身若柔柳、步履轻盈。
似游龙,若惊鸿。前一刻似千里浩波之中的一叶孤舟,下一刻却又像艳阳下傲然而立的牡丹。
月影凄迷,夹道暗影中的柳平禹几乎站立不住,伸出右手紧扶着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乐谱可以相赠,甚至可以亲自指点几遍,可这一模一样的舞蹈,又怎么可能是两个萍水相逢了一面的人可以学会的。
林洛桐,你到底去了哪里?眼前的女子又到底是谁?
公主府的马车足够的舒适,一夜好睡的英梅和九儿都精神的很,只有江庭雪犯了困,依在柔软的锦垫上睡着了。
郑嬷嬷小心翼翼地替江庭雪盖好被子,英梅和九儿也安静地坐在旁边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熟睡中的女孩子静美柔和,如同清晨带着露珠的白色荷花,干净得让人不忍触碰。
“姑娘长的真好看,比画里的人还好看。”
九儿声若蚊蝇,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郑嬷嬷含着笑点头,摸了摸九儿的头发后又慈爱地看向江庭雪。
她带着长大的孩子,是和以往完全不同了,柔中带刚,步步谋算,不留痕迹地便要了他人的性命。
可她依然深爱着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一如既往地善良。
柳平禹百无聊赖地半躺在长公主的马车里,一只脚翘在锦凳上,还不时伸手弹一下挂在车壁上的金质镂空香球。
长公主斜瞥了一眼小儿子,哼了一声说:
“记住我的话,和黎家有关系的女人,你一个都不许沾染,不然我定要你好看。”
柳平禹毫不在意,甚至懒得给长公主一个反抗的眼神,过了好一会儿才轻笑着说:
“就那玉贵妃,连个孩子都生不出,你用得着这么忌惮吗?
再说了,就江启年那老狐狸,别说黎家还没事,就算有事,他也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长公主咬牙戳了一下柳平禹的额头怒道:
“你懂什么?不肯成亲,也不好好读书,又不愿意做官,你怎么可能看得清这朝堂和后宫里的争斗?”
柳平禹撇了撇嘴不屑再争执,径自闭上眼假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