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知道,萧庭琛你唧唧歪歪地差不多得了,尽讲些耸人听闻的,进了山当心你第一个作鬼。”
柳寅月其实对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还有些感兴趣,但拗不过行风一直在旁边捣乱,听故事的想法也只好作罢。
说到这东夷山,除去它这扬名天下的恐怖称号不提,若是单论此处的山色风景,单凭外来者来看,那是属实不差的,尤其是前几日落了雪,满山的树啊好似被一件巨大的白毯盖上,露出个树尖尖,光秃秃地立在那处。
行了已不知多少时间过去,柳寅月等人这才起了要歇息的念头,纵然她们是不信这山真的很邪门,但到底身在其中了,免不了心里发虚。再者本就是冬季,山中寂寥得很,除了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和她们偶尔的交谈声,这山里简直静得不像话。
方才同行的那一众人也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他们早顾自往更远处去了。柳寅月不免心中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同意了与行风等人同行,若那时她真是独自一人进了这山,心里指不定得慌成什么样。
目极前方,一棵巨大的古树屹立在泥泞的土道旁,还未落尽的叶片极顽强地顶在高处,如伞一般。远远望之,又仿似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士兵,正戍守着更深处的幽静丛林。
“老大,要不要休息会儿?”
萧庭琛身边的小厮终于难得地说了一句话。
二人行至了那树下,将包袱随意往树旁的小石上一丢,倚着树干便蹲坐了下来。
柳寅月亦随之而去,眼神无意扫过那二人,却对那树更为感兴趣。她轻抚了抚那树皮道:“想不到这东夷山竟然还有这样年岁的忍冬树。”
她有些激动,这是她自下山以来,第一个最为惊喜的发现。
她不是没有见过此树,忍冬者,可谓为宝,叶可入药,根可泡酒,夏季枝叶繁茂,可遮烈日,冬季折枝而燃,可供取暖。此树在无极山中也有被发现过,但从来没有一棵,像眼前的那么高大。
萧庭琛笑道:“这种树,东夷山里多得很。”
“你怎么知道?”柳寅月随口道。她左看右看,看这树怎么都觉得稀奇,在她眼里仿佛那都不是树,而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
萧庭琛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低头喝了几口小厮递来的水,“书上说的。”
柳寅月不语。
行风立在一侧,抱着的手臂缓缓垂下,他突然如同鸭子一般,脖颈往前探出,深深地吸了几口大气,他伸手一拦,示意几人暂且别动。
“你们闻到了没?”行风突然问道。
萧庭琛亦跟着他嗅了嗅,那是突来的一阵不知名的香味,类似于将栀子与桂花捣在了一起,好似还带些薄荷的清凉,味甜又带着些凉意,恍若置身于夏日的冰水之中,“不就是一阵花香,怎么了吗?”
行风道:“这香不对。”
萧庭琛挑了挑眉,“怎么不对?”
行风用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瞥他一眼,萧庭琛还欲说些什么,话还未出口,便被柳寅月生生堵在了嘴里。
“你家的花,是冬天开的?”
这么一想,果然不对劲,前后要不就是荒地要不就是树林的,从哪里会莫名传来花香?事儿邪了。
柳寅月将包袱背正,看了看四周,开始警惕起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走吧。”
萧庭琛好似有些害怕地朝她凑了近些,“不会真有什么脏东西吧?”
“不是你说的这山是"万鬼同行"?说不定还真被你说准了。”柳寅月不嫌事儿大地调笑道,她一马当先地往那树后的林子里先走了过去。
萧庭琛亦慢慢地跟在身后,他紧紧地扣着脖间的铜钱,眼神左顾右盼,那小厮挡在他的身前,两个眼睛如鹰一般,生怕自家少爷被什么东西拖走。
行风不知何时已啃起了大白馒头,他上下打量一眼那二人,哧了一声道:“没必要啊,还啥都没有呢,这就怕了?”
又是一阵争执,柳寅月走在最前面也不去理睬他们。她一路四周环顾着,总觉得越往里走,这儿的感觉就越不对味,以至再走到后来,每一步都好似踏在了自己的心上……
空山寂寂,孤道上徒留着几道脚印给此地添了些人气,四人已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刻,等到第三次再见到忍冬树时,几人终于察觉到异样,停了下来。
行风指着忍冬树不解道:“每走一段路,路旁总有一棵忍冬,难不成是人为刻意种植的?”
柳寅月摇了摇头,“山下的人皆对此山望而生畏,不可能是人为种植。再者,如此年历的老树本就难寻,几乎是千里出一的,而这儿却有这么多……”
行风四下望了望,“你的意思是?”
“我们一直在绕着这棵忍冬树兜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