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风笑了一下,神情好像是一汪清澈的水,看似清浅,实则深不可测,“多虑了,不过是随意系的一条红绫,哪来什么意中人?”
听得这话,柳寅月见他不愿多言,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追问。她心知行风是个心里有事儿的人,嘴巴闭得很紧,若是不愿说,便是如何也问不出来的。
……
落雪消融。渐起了小风,划过正燃着的火堆,掀起了好些火星子散在空气里,火苗扑闪扑闪,忽明忽暗,好似随时都会灭了一样。
一阵冷风由远处的林子里灌过来,带着些瘆人的阴寒气,柳寅月猛得一哆嗦,刚刚开始有些热乎起来的身子经它一吹,好似瞬间被抽完了全身的热气,置身于冰窖之中。
不知是什么时刻,天边开始吐着淡淡的光,但它隐隐的,并不是天将明朗之预兆,光甚微,好似又带着些青茫茫的颜色。
四人两前两后,背上了行囊已经开始摸索着走出怪圈了,若不是火堆燃尽,也不至于如此急躁地出发,至少等天亮了才是。
行风突然道:“先前和我们一起上山的人为何没有被困在此处?”一夜未眠又是受了冷风,他的嗓音变得有些沙沙的,很沉闷。
不过一经他说,柳寅月这才如梦初醒,是啊,既然她们被困在了此处,那些人又是怎么走出去的?这么一想,那棵忍冬下,好像除了她们几人的脚印,就没别人的了,上山的路除了这一道最为宽敞好走,不往这走,他们又是去了哪里?
萧庭琛清亮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难不成,我们是入阵了?”
“用阵法困住我们却又没其他动作,那布阵的人想干什么呢?”行风歪头问。
他想了一想,眼神四顾,此时,他们已往昨夜的休息之所向更深处去了不少路,依旧是一条有些泥泞湿漉的小道,鞋底踏在土路上甚至会陷下,发出“噗呲”声,周围是枯干的老树,几近透明的雾气萦绕在周围,有如仙境一般。
柳寅月打着头阵,双手紧紧握着两把闪着寒光的弯刀。这样的雾天,她一刻不敢分神,且心中不住地担心着,若这次再无法走出这圈子,那会不会永远也走不出去。
有约莫六七只黑色翅膀的鸟,突然齐齐鸣叫着振翅而飞,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好似受了惊,消失在了视野内。这虽算不得什么大响动,但也足以将柳寅月一行人吓得够呛。
只闻行风低声咒骂一声,柳寅月正想扭头对他说些什么,只见他突然如离了弦的箭,一下被弹出了好远。
她一惊,回头望去。小厮已不知何时站在了萧庭琛的身前,他一腿后撤着,一手为拳,一手为掌,摆出一副攻击的模样。
他瞥她一眼,收了手中动作。
行风居然是被他,这个默默无闻的小厮打出去的吗?
柳寅月瞪大了眼睛,朝着萧庭琛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萧庭琛笑了一笑,“都是误会。”
原是方才惊鸟飞过,行风回首拔剑,险些伤了后方二人,这才被小厮出手打飞。
柳寅月打量了一遍那小厮,见他身材矮小,面目憨厚,居然还是个练家子?一出手,连行风都避之不及吗?这就是书中所说的“人不可貌相”?
再看他身后的那少年,依旧是噙着笑意,单是立在那儿,融在雾气里,恍若画中的仙人一般,明明是生得一张极无害的脸,就是感觉不简单。不知为何,柳寅月看着他笑,心里突然开始有些发毛。
萧庭琛朝她晃了晃手,“柳姑娘?”
“啊?”她还未回神,张着嘴有些呆滞。不多时又连忙道:“无事,你的小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罢,她讪讪一笑,试图以此掩饰自己的异样,左右一望,挠了挠头,还是去看看行风怎么样了。
少年一笑置之,仍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望着她的背影不作声了。
默然间,只闻一声大嚎突然划破了寂静的长空,和谐被打破,此时是真的要开始防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