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邓青轻笑一声,对着一旁的王肃说道。
王肃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可怜的意思。
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多劝对方。
他说道:“走吧。”
到了刘翰林府上,原本热闹的府邸,现在却显得冷冷清清,偶尔有下人路过,也是默默穿过,不敢多做声。
已经过了两天,该哭的都哭过了,泪水哭干之后,剩下的也就只有沉默了。
渐渐入秋,天气转凉,凉风拂过,落叶下落,满堂秋色,无人照料。
“还望通传一声,就说绣衣司的邓青来访。”
邓青逮住一个下人,让他去叫刘上青。
下人一听绣衣司,吓得两股战战,好在邓青瞧着俊朗,脸上带笑,看着并不没有市井传闻中所说的那般凶神恶煞,便安了安心,说道:“还请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请我家老爷。”
不一会儿,刘上青便出来了。
郑康常年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自家儿子死了,伤心归伤心,但却也没能哭出来,在外人面前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可这刘上青就不一样了。
他乃是文官,又是翰林院的,政事上不说一窍不通,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平日里多是做些诗词歌赋聊以消遣,这情感较之旁人,自是细腻一些。
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之下,刘上青本来是个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这两天下来,也是神形枯槁,面容憔悴,眼眶还是红的,难掩颓废和悲伤。
“见过,邓大人。”
刘上青的眼中带着点期望,声音有些颤抖,问道:“邓大人来此,可是抓住了杀害犬子的凶手?”
王肃叹了口气,心想:这位翰林还真是关心则乱,丧子之痛竟是让他失了察颜悦色的能力。
若邓青真是抓住了凶手来报喜,脸上又怎么会是这副表情。
果然,邓青神色有些尴尬,说道:“刘大人莫急,就快了,就快了。”
刘上青眼中的希望一下子就灰暗下去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精气神,蔫了下去。
虽然心中满是失望,但他还是拱手问道:“那邓大人今日来访,是为了......”
邓青让开身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绣衣司里的神探,姓王。我特意把他请来帮您抓住杀害令郎的凶手。今天我们来此,就是他想要多了解一些细节。”
王肃也是无语,这个邓青,还真是会推卸责任啊,三言两语就将他自己摘了出来。
但自己既然答应帮忙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帮到底了,于是上前一步,抱拳说道:“拜见刘翰林。”
刘上青这才注意到邓青身后的王肃,他瞧了瞧,精气神不错,而且身材健硕,却是像是绣衣司的人,回了个礼,有些奇怪地说道:“前天邓大人不是已经问过了吗,也做过笔录了,怎的还要问?”
毕竟是让他诉说他儿子的死亡,每次提及,每次回忆,总是会扯到他心里的伤口。
邓青解释道:“这位王绣衣(注1)可比我强多了,上次问的时候我可能有些细节没有注意到,所以便让他来再问一遍。这也是为了尽快抓住杀害令郎的凶手。”
听到这个解释,刘上青点头同意了,将二人请进正堂,叫下人上了茶之后便将他们屏退了。
王肃也没和刘上青废话,直入正题,问道:“令郎是何时出事的?”
刘上青说道:“大前天晚上尚且无事,晚饭过后他便回房了。这是他平日里的习惯,一晚上都会在房中读书,直到沐浴之后才会歇下。那晚他直到沐浴都无事。是第二天他的仆从唤他起床时发现的,他......他在床上,变成了那副模样。”
想到儿子死状惨烈,刘上青现在脸上还是有些伤心、有些恐惧。
王肃点点头,这和郑家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晚上出的意外。
多半是夜间人少,方便杀人,又好掩人耳目。
王肃对他说道:“您知道今天一早,郑将军的公子也惨遭毒手了。”
“郑将军?”刘上青稍做回忆。
“就是郑康将军。”邓青补充道。
看来两人的确不熟悉。
刘上青知道了这事儿,也有些怒意,但毕竟是个读书人,涵养要好些,没有当场发作。
而是拱手对两人说道:“还望绣衣司尽早将这贼子捉拿归案。”
“职责所在。”两人齐声回道。
其实吧,郑康当时之所以表现得那般愤怒,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郑康所在的北党与绣衣司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太好,而刘上青所在的南党则与绣衣司有很多合作关系,虽然不算特别亲密。
但常言道:敌之敌,吾之友也。(注2)
所以南党和绣衣司关系还算不错。
王肃又从几个方面问了很多问题,虽说是比邓青问的详细了不少,但也没有问出些什么关键线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王肃说道:“刘大人,不知可否让令郎的仆从过来一趟,我想问问他。”
刘上青没有拒绝,喊道:“让小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