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话说北宋未年,皇室式微,边境危机四伏,社会动荡不安。
金兵屡屡南下,西夏亦频频骚扰,甚至吐蕃诸部也乘机骑着小脚矮马从高原杀下掳掠抢夺,峰烟四起,险象环生。
赵宋皇朝治下的北方民不聊生,人心不稳,纷纷思退,有相当一部分的商贾殷实人家和有远见的士宦学子开始举家迁至江南避祸。
正文
大宋徽宗大观四年(1110年),腊月的某个夜晚,时值隆冬季节,天寒地冻。
江南水乡,古水江畔。
“轰隆隆”,江南千年古镇——始宁县治所在地始宁镇西北角上空突然爆出一声巨响,把小镇居民炸得心都要震出来了。
“雷打冬了!”连镇上的耄耋老人都多少年没听过冬雷了,一时间人心惶惶,一股诡异的气氛迅速在小镇漫延。
“师父,冬天怎么还打雷了呢?可又不下雨。”小镇水车弄一间破败不堪的二层小瓦房内,一个总角少年在黑暗中坐起,用力裹紧身上的破芦花布衾,努力睁大双眼望着黑漆漆的窗外。
寒冷和恐惧让少年全身瑟瑟发抖,好在师父把家里仅有的一块狗毛皮给他包在脚上保暖了。
“雷打冬,十个牛栏九个空。”角落里有个枯瘦的老人,从破布衾中露出头发蓬松的脑袋,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又用力抽了二下鼻子,闻了一下空气,是潮湿的。
“小六,趁还没下雪,你明日赶紧去城外树林多捡点柴火备用,马上要下暴雪了,弄不好要冻死人了。我也得再去街上揽几个生意,好让咱们爷俩度过这个年关啊,睡吧......”
老人两个空洞干憋的眼框中空无一物,无喜无悲,心里却在祈祷但愿天降异象之后,明日能有人找他算命,照顾他一二生意。
老人是始宁镇“算命刘”家族的最后一代后人,因为后续无人,所以收养了孤儿小六为徒,指望日后能给他捧个孝盆,算是亦徒亦儿。
夜幕深沉。
是夜,始宁首富谢尧坤的始宁山庄内却灯火通明。
院内仆佣进进出出忙碌着,山庄主人谢尧坤身着世面罕见的锦袍、围着裘皮斗篷,露出小半张国字脸,神情肃穆,立于正房廊下,让山庄的气氛显得更为紧张压抑。
他正在等一个消息:他的三夫人许氏今晚正在分娩。始宁山庄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新生命的啼哭了,为了这一刻,他已等待了多年。
一个时辰后,一声洪亮的新生儿啼哭声在山庄响起。管家谢彪跑过来,后面跟着接生婆,气喘吁吁,却面带喜色,语无伦次:“恭喜员外,恭喜员外,生了,生了,小公公子生了。”
谢尧坤知道,管家说的是三夫人生了小公子,而不是小公子生了什么。
此刻他顾不上别的,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绽开了笑容。
“赏!每人赏银二两,接生婆和大夫各赏五十两,不,一百两!明日祭祖,佛堂点长明灯,庄内开流水席十天、城隍庙前上开粥厂至腊月廿九。”
作为两晋贵族世家,随着谢灵运被刘宋文帝于元嘉十年以“叛逆”罪处死,谢家瞬间没落,四分五裂,谢家祖业始宁墅所有山庄及周围五千亩良田也被朝庭罚没。
谢尧坤曾祖这一支,早已无人在官场,好在谢尧坤祖孙三代经营,到谢尧坤这一代,终成为始宁首富。
始宁山庄由谢尧坤出巨资购回,谢家祖产由此再回至谢尧坤手上,只是规模已不复当年,止十余亩地。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此规模的山庄,在小小的始宁县已是独此一家。
但谢家子祚单薄,已三代单传,谢尧坤前面一妻一妾两房夫人一直未能生养男丁,仅二房得一女,年方十二。
眼见诺大家业无人继承,谢员外只好于前年又讨得第三房如夫人谢许氏。
到底还是三夫人年轻,肚子争气,在去岁春末怀喜。
谢尧坤请县里最好的大夫——回春堂药店老板商晓春亲自前来把脉,说怀的是男胎。听竹先生如此一说,谢家自然是大喜,阖府将三夫人当宝贝一样供着待产。
今日三夫人果真为谢家诞下一七斤男孩,祖宗护佑,谢家有后,已然不惑之年的谢尧坤岂能不喜出望外,故命重赏所有人等。
谢家的流水席和粥厂,仁义之举,场面之大,惊动了始宁全县,甚至一直传到杭州城,成为美谈,世人由此也知道了谢家财力之雄厚。
始宁山庄接班人、少庄主降生,一个属于神奇小子的时代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