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猪下水给我留下
第二天,河口镇最大的屠户毛猪张一大早就带上全套工具来到施家,去到山窝子里的猪圈,捆上两口猪,开始了他的伟大事业。毛猪张是个外号,本人姓张,只因全身长满毛发,所以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毛猪张的儿子虽然只有十多岁,却是长得五大三粗,独自一人绑搏一个百十斤的猪也是轻松。今天爷儿俩一起来也是因为施家催得紧,中午就要用肉,所以必须紧着忙活。
镇上还有一个上山下乡专门接棚子席面的厨师钱大迷糊,钱大迷糊也是外号,真是人无外号不富。钱大迷糊并不是做人迷迷糊糊而是特别能睡觉,据说曾经炒着菜站在灶台边上就睡过去了。钱大迷糊中等个头,像大多厨师一样,身体胖的不行,这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主家的好东西,厨子不偷五谷不收,看来厨子偷吃不怎么招人恨,可是钱大迷糊这身肥肉却是招老婆和三个闺女的恨。钱大迷糊迷迷糊糊的生了三个天仙般的女儿,这去那说理去。钱大迷糊也是一大早套上牛车,放好锅碗瓢盆一应物件,又装上几大箩筐的盘子碟子碗的餐具。钱大娘子坐在牛车右侧,钱大曼钱二曼钱三曼三个姑娘也是在牛车上各自找位置坐好,牛车就这样一路慢慢悠悠来到施家大门前。
钱大迷糊正准备卸车,却听到施家不远处小河边传来一阵争吵声,喜好热闹的钱大迷糊也顾不上亲自卸车搭棚,拔腿向河边跑去。
河边也搭着一个简易的棚子,棚子里土灶上正烧着一锅开水。
“我说施少爷,我们杀把子行业的规矩就是帮人家杀完猪,猪血猪下水猪舌头猪尾巴当工钱。您这不让我拿走怎么行,我们爷俩也不能白干活不是。今天您订婚,小的给您道喜,您也不要难为小的了。”身材高大的毛猪张微微佝偻着身子向着施元说道。
“也不是不给你们钱,我是说你把猪肺猪肠子给我收拾出来,我要用,你怎么就听不懂呢。工钱多少?你说!”施元说了几遍都没让毛猪张明白自己什么意思,越说越急。
“工钱就是猪下水啊,这是我们这个行里祖祖辈辈留下的规矩。”毛猪张还是不肯放弃猪下水。
“我就奇怪了,你干嘛非要猪下水,给你钱不香吗?”施元都要暴走了。
“可是我们都是拿猪下水回家卖啊,没有猪下水回家卖什么。施少爷您就放过我们吧,您贵人不与我们计较,小的给您道喜,再给您磕一个。”说完毛猪张就要跪下去。
“你给我站起来,拎不清的东西。”施元就想着吃口卤煮火烧,可是跟这个杀猪的混人就是弄不明白了。
“两位,两位,别吵了,我来做个中人,”看了一会热闹的钱大迷糊赶忙开口周旋道。“老张,你这一套猪下货能卖多少钱?”
“回家整治出来能卖八十个钱。”毛猪张讷讷的答道。
“好,你今天这是两条猪吧,这样我给你一百五十文钱,你把两套下货卖给我可好?我自己会摆弄。”钱大迷糊慢慢的诱导着毛猪张。
“一套下货八十文,两套下货就是...”毛猪张开始掰手指头,“施少爷,两套下货多少钱?”
“两套下货一百六十文。”施元没好气的答道。
“嘿嘿,还是读书人脑子聪明,俺算了半天也没算出来。”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毛猪小张一副赞美的表情。
“一百六十文你干嘛给一百五十文,贪了俺十文钱,”加法不会算,比较大小多少可是错不了的,毛猪张见少了十文钱,立刻看向钱大迷糊。
“不是啊,老张你听我给你算,你回家要费工夫整治吧,你要弄柴火煮熟了才能卖吧。这些你都省了,你合适啊。”钱大迷糊继续给他算账。
“干一天零工能挣八文钱,俺用不了一天就能整治好,这少了十文钱,不干!”毛猪张又暴躁起来。
“好了好了,不跟你计较,给你一百六可以了吧。”钱大迷糊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这还差不多,那说好了,俺还要攒着这些钱给俺儿娶婆娘呢。施小公子十岁就定亲了,俺儿都十六了,要赶紧的哩。”毛猪张说完宠溺的看了一眼儿子。
“施少爷,请您付一百六十文,老汉这就给您整治酒席去。”钱大迷糊笑眯眯的看着施元。
这老家伙是个人才啊,施元看了一眼钱大迷糊的背影,对付一个混人还真要用特别的手段。如果刚才钱大迷糊直接给一百六十文,毛猪张肯定不干,又多生出一些事端。施元算是看出门道了,乡里农人有他们的处事道理。
“小毛猪张,你把猪肠子洗净卤上,记得用凉水洗猪肠子。猪肺放水里泡着,换两次水后把猪肺灌满水放锅里,肺管子搭在锅外边,水开了不要停,等到肺管子没有血水出来才好。然后拿去卤上,猪心猪肝都洗净卤上,火不要停。都做好了再找我,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施元连比带话给小毛猪张讲明白了怎么处理猪肺、猪肠子。
小毛猪张愣在那里反应半天然后才应了一声,半信半疑的去做了,心里却不住地嘀咕,从没听说过这样做猪下水的,以前猪下水做出来味道很大,也就是长年不见荤腥苦哈哈的老农才会买回去解解馋,看样子施少爷这是要让猪下水上席啊,为啥猪肠子要用凉水洗啊,现今天热了用凉水没问题,冬天的时候也用凉水吗?。
“小毛,啊,不对,小...小张,你,跟我去拿钱。”施元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毛猪张父子两,伸手指了指小毛猪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毛猪张挠挠头,看了一眼毛猪张,“我叫张鹏飞。对吧?爹。”
你自己叫什么还要去问问你爹?施元也是无语了,估计小毛猪张的大号也是没人叫,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名字,真不知道这对父子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张鹏飞,好名字,”施元善意的看了一眼张鹏飞,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回头把再把猪头上的猪毛拔干净,再把猪头从中间一劈两半,要这样劈。”
施元刚刚拿开比划的手,就见张鹏飞手里拿着一把比一般斩骨刀大得多的砍刀,一刀下去,猪头已经变成两片。
“你手太快了,这还没弄干净猪毛呢。”施元一蹦多高,指着张鹏飞喊道。
“不干事不干事,半个猪头更好拔毛。”毛猪张赶忙过来给儿子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