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聊今天犯得的最大的错，就是自己一个人跑到北城来，现在面对张家这样的事情，算是知道什么叫独木难支。

张家在北城可是有名的人家，就算现在出了这样的惨剧，也一定会有人觊觎这座宅院里的财货。要是吴聊带着二狗回了六扇门，这里现场都不用凶手自己回来破坏，那些进来偷东西的人就能把所有证据毁的一干二净。

只能说幸好十三皇子比较讲义气，帮了他一把，替他把二狗送回了六扇门，这才把他解放了出来，可以亲自在这里守着。而北城张家的事，此时已经传遍了京城，甚至连宫中都得到了消息。

“你说什么？张家？”开元帝紧皱着眉头，他一向不喜欢散发出武圣的气息来逼迫他人，可是作为一个御极数十年的皇帝，仅仅依靠一个表情，就足以让他的臣民赶到惊慌失措。

“张家朕记得，家中男丁尽皆死国，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无法修行的。”开元帝面无表情的说着，“朕还记得，他家的匾额是朕亲手题的字，以示表彰。”

李庆贺就是如此，贴身伺候了那么多年，当然知道现在开元帝虽然没有什么太多的表现，却已经是十分气愤了。不过他虽然表现的战战兢兢，却没有回避，而是弓着身子继续汇报着。

“回禀陛下，正是张家。根据皇城司的消息，张家老太太以下，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有几个下人，全部遇难。听说被发现的时候，刚遇害没多久，吴捕头现在已经在现场了。”

开元帝眉头皱的更紧，“他已经到了？怎么会这么快？”

“陛下，吴捕头今天领了旨意之后，就一个人去了北城。”李庆贺已经了解了所有的讯息，这才过来汇报，当然不会被开元帝问住，当下就把吴聊在北城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后来有人喊着出事了，这才把十三皇子和吴捕头带了过去，见到了张家人的尸体。”

开元帝了然的点点头，可是眉头还紧紧皱着。“张家并非一般人家，这个案子也非同小可，京中的目光恐怕已经全部看过来了。”

“陛下明鉴，”李庆贺捧了一句，“现在不仅北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件事。就连那些江湖势力，无论是要和朝廷结盟的，还是游历至此的，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张家这样的人家对于大乾来说，代表的是最广大的基石，这个案子要是办不好，大乾朝廷的颜面就彻底扫地了。

“陛下，”李庆贺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奴才的进言到底还是惹祸了，没想到北城会出这样的事情。查案子可不是六扇门擅长的事，放在吴捕头甚至王神捕身上就更是了，他们才多大年级，能有什么经验。要不然还是把这件事交给守备军衙门，或者干脆就让京兆尹去查吧。”

这也是大乾的政治规则，京城出了这样的治安事件，都是让负责那里治安的衙门调查处理的。为了维护各个衙门上头的威严，朝廷一般不会越级指派。可是真到了怎么也解决不了的时候，朝廷也会派人去擦屁股，但是负责那一部分治安的衙门的脸就丢尽了，也会让出自己负责的区域。

而北城现在刚好处在两个势力交接的档口，就出了这样的事，偏偏新接手的衙门又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差事，让殿中的主奴二人都没有什么信心。

开元帝没有怪李庆贺的意思，可是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不行，要是现在再把事情交回去，朝廷就别想再让六扇门顺利的融入进来了。不管怎么样，让他们试试吧，要是办不成，那就怪不得朕了。”

就在皇帝下定决心的时候，吴聊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援军。王磊亲自带队，顾峰和束空二人也同时出现，还有一大票六扇门的人赶了过来。

吴聊在门口迎过众人，放一众人等进了院中搜查，他就在门厅之中，和这几个人说起了今天的事情。而终于把事情听明白了之后，顾峰也皱起了眉头。

“这下好了，我们的敌人原本就够多了，现在还有人帮我们树敌。”

“也算不上，”吴聊说道，“只要我们去面圣，把这个差事辞了就是，反正六扇门也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

王磊却摇摇头，“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不知道六扇门的传统，难道陛下也不知道么？他已经动了这个心思，我们现在也只能听着，就算第一时间谢绝了，怕是最终也一样是要妥协的。”

吴聊一愣，但是也慢慢反映了过来，他之前威和王元侠说话，实在是把一个御极多年威孚自享的皇帝看的太轻了。他也不想想，现在的六扇门，现在的他，除了俯首听命，还能有什么出路。

“现在我们无法拒绝，而他们又绝对不想放手。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和守备军衙门，和方家没有了回旋余地，不是房梁下手狠，是我和十三皇子太天真了。”

“是这个道理，但说的不对，”王磊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而是我们和他之间没有了回旋余地。”

吴聊一愣，虽然有些不尊重死者，但他还是笑了一下，心情无比舒畅。

“和守备军方家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凶手，给枉死张家老少报仇。”

见这几人都点头示意赞同的他话，吴聊又回忆着说了起来。他之前已经检查过了现场，现在要和他们分享一下。

“张家十五口人全部遇难，我们赶到的时候血还是热的，而且张家的女儿张诗佳浑身赤裸，还保持着被侵犯时的姿势，显然凶手并没有离开多久，我怀疑那个二狗恐怕都已经看见了人，就是因为恐惧不敢说而已。”

“现场并不杂乱，可以详细只有一个人行凶，除了张诗佳被强暴，受的伤多一点之外，其他人全部是被一剑封喉，先从武功路数上找人恐怕是行不通的。”

把这些大致的情况说完，吴聊原本以为这些六扇门的老人应该很熟悉，他还不知道以前六扇门从来就没碰过这样的事情。可是看着王磊顾峰等人瞪大的，还有不知所措的样子，吴聊还是明白过来，这几个人恐怕也指望不上。

“不然，我们找外援吧？京兆尹是不是会更对口一些。”

王磊摇摇头，“现在全京城就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咱们算是骑虎难下了。别说破不了案，就算是抓人抓的太慢了，咱们的脊梁骨都会被百姓们戳成筛子。”

入京这么久，吴聊这还是第一次真的落入了险境之中，一时间面无表情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