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位启灵者，楚轩。”

老和尚古井无波的话语落在楚轩耳里却字字如山，他回头看了一眼父亲，那个最在意他的男人此刻踮起了脚尖努力的从人群中兀出将眼神落在儿子身上。

“加油！”

父亲的嘴型是如此，楚轩扭过头去将手放在了圣场中央的巨型佛珠上。淡淡的金光将其笼罩，交织成复杂而又奇妙的纹路缓缓运转。

“以心体悟，寻佛之灵，戒心之燥，体佛之灵......”

老和尚又念起了听过了无数次的《启灵经》，可这一次那虔诚的言语冲撞着他的心灵，让他仿佛迷失了方向，灵魂一步步的脱离了躯壳进入了一百零八罗汉阵之中。

那十八罗汉盘坐其中，虽不动亦有万千生机。楚轩想要走进观看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得，眼睛倒是可以四处观望，所以他开始端赏这个处处透漏这神秘的地方。这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茫茫之处只有十八个蒲团与盘坐的身影，天地都仿佛被抹去了。楚轩哪里见过这般奇妙，不知不觉竟然忘记了时间。

“以明心胸，且问佛途......”

老和尚的声音从外界传来，楚轩猛地一激灵才回想起了自己的使命。凝聚心神，找到属于自己的附灵罗汉。就在他开始将目光沉入大阵之中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化成龙形向其袭来，那阵仗铺天盖地仿佛千军万马亦不可阻挡，死亡的气息在楚轩的心头弥漫了起来。可就在此时一位罗汉微微一动，左手一指，那可怖的巨龙灰飞烟灭万千能量尽归于心。

旋即，他又转过身来将那一道能量刺入楚轩的灵魂之中。

幼小的身躯之上，一个龙灵盘旋......

“启灵成功，楚轩，附灵降龙罗汉，庆友尊者。”

老和尚仍然声音听不出情绪，但台底下同样等待着启灵的小孩子们早就开始起哄，嘘声四起。

“竟然是降龙罗汉，那可是恶龙的人啊！”

“一辈子不是不能踏入天佛者就是成为恶龙，呸......”

人群中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有些大人也跟着摇了摇头。

“多好的孩子......”

怎么会是降龙罗汉？楚轩低下了头看向地板，从小时起听到的关于降龙罗汉的传闻让他感到羞愧与绝望：屠龙的尊者，却最终成为恶龙降灾天地......

“佛心本净，为何在意？”

那声音虽小，但却坚定，仿佛透过狂风暴雨为他支起一方天地。他抬头第一次看向了老和尚，却迎上了已经燃烧起来的黄昏云朵。那份美丽让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也是，佛心本净，何必在意。楚轩收拾起心情，推开了几个围着的人快步走向了父亲。

“爸......”

“我们回家。”楚墨的手托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便一起离开了，留下了仍然期待启灵的人群与偏见的目光。斜斜的阳光洒在只余二人的路上，竟驱赶不走那抹角落的黑暗。

“爸爸，降龙罗汉真的会那么可怕吗？可为什么我看到他只像一个大爷爷啊。”楚轩有些不明白，明明那位尊者好像救了他。

“孩子啊”楚墨看到了儿子微红的眼眶不由叹了叹气，“每一位罗汉都值得尊敬，他们都是佛陀降灵的使者。而且他们也曾和你一样只是孩子，又会有什么错呢？”

楚轩听了将头抬了起来“他是一个大好人，对吧！”

“对，只不过他们降生在黑暗当中，难免会既向往光明，又恐惧光明。”男人看着一脸迷糊的孩子，自嘲的笑了一笑。接下来的那句话并没有说出口：我渴望你能走出去，孩子。

“嗯，反正我感觉他肯定不是故意要那样的啦！”楚轩向着空气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