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越击毁了身后的装甲之后一边在驾驶舱里激动的跳起来,一边马不停蹄的往回跑去,他一把撞开杵在地上的装甲残骸,他越来越兴奋,这就是他想要的战斗,现在他要找到另外一架,找到更多敌人,来到他们的后方,再完成一次又一次完美的击杀。
他注意到自己的装甲有几项指数都红了,但是他没有在意,反倒是越发享受满是警报声的驾驶舱,如果此时他站在装甲下面他就能看见装甲底部的机滤已经完全脱落,装甲的背部正不断漏着机油,即便是完好崭新装甲刚刚的机动也是过高负载的危险驾驶,无论是对发动机还是传输部件都会造成损坏,这样老旧的装备更是无法经受住如此激烈的驾驶。
这让他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日子,在珀什卫星上,海盗的母舰射下的光炮就爆炸在他手边,巨大的能量像是对着星球割向星球的手术刀,留下一道数十米的沟壑。漆黑的宇宙中激光飞窜,鲜血还没有溅出来就冻结在驾驶舱,这是他最美好的日子,每天只需要思考如何活下去,没有欺骗,只有命令,一切都是那么简单。
此时他们所在的整片城区已经完全被炮火声覆盖,残垣断壁在装甲面前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白色粉尘,黑烟,橙黄的火光交织在红色的大气中,地面的震荡以及不绝的爆炸声像是不断地为心脏加速的鼓点,这里没有远程轰炸支援,没有消息差,只有庞大机械触目惊心的搏斗不断上演。
杜越想要击杀的第二台装甲异常的狡猾,甚至有些胆怯,在发现自己的队友被击毁后他便一直试图向其他几台友军装甲靠拢,在他们的保护范围内游走。杜越开始用刚刚敌人的方法,利用机炮压缩对方的位置,尝试把他逼离队友的保护之下。
他兴奋的大笑起来,自己追逐的装甲在忙乱之中从背后发射了热诱弹,像是一只仓皇逃窜的断尾蜥蜴,看起来是那样的愚蠢可笑。他大踏步的向前,突然,密集的火力从两边向自己倾注过来,机炮击穿了他的左腿,整个装甲失去平衡踉跄的倒下,在地上重重的砸出了一个坑。透过看起来无比矮小的电线杆,他发现自己的两边都有着敌人,自己落入了圈套。
他反应迅速的向后发射导弹,借助着后坐力他向前弹了一截,勉强的站起身,躲过了后续发射的飞弹。他的舱盖已经被磨花,中间突出的一大块都几乎看不清东西,他只能依靠不太灵敏的雷达判断着周围敌人的方位。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在那些炮火中,只有他做出了那样极限的机动,完成了几乎不可能的逆转,所以此时敌方已经开始调转中心包夹他。他呼叫他的战友,发现只剩下三声应答,一个来自于战斗还没开始就过热弹射的驾驶员,一个已经没了弹药,躲在楼间装备伺机肉搏。也就是除了自己只剩下一台装甲还拥有战斗力。
他看着不远处藏在楼中的打完弹药的队友,附近的建筑已经布满弹孔不堪一击,队友在对方发射穿甲弹的一瞬间冲出来,滑铲着装备扑到对方,穿甲弹在他的左臂爆炸,雨点般的碎片轰然迸发出来,像是碎掉的玻璃杯散落在城市中。
装甲依旧凭借着惯性扑到了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声音的驾驶舱为杜越争取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轰,导弹发射,两座钢铁巨兽堆在一起燃烧起来,像是一块燃烧的王座静立在楼间,沉默的焚烧着。
此时远处敌人北面部队的增援声也越来越近,杜越也不再躲避火力,而是直接冲出来,他想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在近距离做最后的挣扎。但是他的导弹刚一发射就被密集的破片弹幕提前引爆,剧烈的大火和碎片更加遮挡住了他的视线。现在的他仿佛瞎了眼的猛兽,只能依靠着雷达的声响,咆哮着一齐倾泻自己所有的火力。
嗡——
尖声的鸣叫突然在他耳中炸开,剧烈的震荡让即便插着肩带的他都一头撞上了舱顶,他感觉到所有的仪表都脱落而出,装甲开始不断翻滚,锋利的碎片在他身边不断的流窜。他感觉到疼痛,剧烈的,阔别已久的疼痛,头顶不断留下的鲜血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本就残破的肺此时正呼吸着防护服破裂涌进来的剧毒气体,看着眼前巨大的阴影,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他虚弱的喘着粗气,用无线电喊着:“还有人活着吗?不用管我朝他们射击,可以一次性炸掉几个……”
话还没说完,颤动的肺便从胸腔中鼓出一阵又一阵的血液。他这时才看见一块钢板划开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感觉到身体一阵冰凉,四肢麻木的知觉盖过痛苦,神经所有的指令都逐渐返回大脑。他疲惫的闭上眼,他没有完成任务,但是能在这样的战斗中死去,他没有一点后悔。
“杜哥,我还在。”那是已经弹射的驾驶员的声音。
此时没有一个人看到在几百米外的废墟中,一块断掉一半的栏杆后,一杆黑色的重型反器材狙击枪稳稳的架着。在他的狙击镜正中心是一个装甲舱盖中的人,他留着寸头,有着高壮的身材小麦色的皮肤,他表情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始至终都在用无线电指挥着。
子弹上膛,呼出肺中所有的空气,手指抚上扳机,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