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老王把我要的东西用铁盘子端了过来,操着武汉味儿的普通话对林凌说:“姑娘伢,这小子可不像正经人。”
林凌哈哈大笑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这卖了几十年嘞,不敢说有多么大嘞名气,不知道我的恐怕都是外地来的,你们能来儿这肯定是问了路嘞,这小子还问我能不能尝一下嘞。刚才还吃花儿,油头滑脑的。姑娘伢你要把眼睛擦亮哦,当心被骗。”老头儿一边搓着手一边语重心长的劝告。
我勃然大怒,指着老头说道:“你这老头,我跟你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诽谤我,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看着老实的人坏起来更毒!”
老头瞪大了眼睛,呼呼大口喘气说道:“你这小子,我跟女伢子说话你咋咋呼呼的,果然不是正经人。”
老头说完斜眼撇着我又对林凌说:“要当心嘞姑娘伢。”
林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着说:“知道了,谢谢老板提醒,其实我感觉他也不是好人。”
老头心满意足的点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背着手回到了摊位前。
我拿起一个鸭脖子啃了一口,说道:“林姐,你看这老头,神经叨叨的,你还顺着他的意。”
“人家好心对我,我总不能不领情吧。”林凌眨了眨眼。
“哼,人老事多,不过手艺确实好。”我感叹着,这老头人虽然坏,不过这鸭脖子做的确实不错,难怪这么硬气。毕竟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
林凌也褪去了平常的样子,徒手抓起一根油腻腻的鸭脖子啃,一边啃一边说:“我们常常把一样食物的前面加上一个地方的名字,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感叹道:“是啊,这趟出来的真值。”
“某人可是万分抗拒的。”
“我那是不想你出糗嘛。”
一口冰镇啤酒,一口麻辣鸭脖,晚宴是白酒的腻歪感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于未来的迷茫,勉强算是事业的不如意也在此时消散。人啊,在失落的时候总会想到爸爸妈妈,在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顿美食,就能愉悦起来。
我思索着这些,想到了一个很矛盾的问题,人到底是简单的动物还是复杂的动物呢?如果两者俱存,且能融洽的存在于一个人身上,那这可能就是人会感到痛苦的原因吧。
“发什么呆呢?”林凌看着我。
“你的美貌让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我面不改色的矫情。
林凌对我比了个中指,继续啃那根鸭脖子。
“林凌,初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俩后面响起。
我回头一看,当即先笑后骂:“我靠,刚来这么一会儿也能碰到你这孙子。”
林凌举着鸭脖子说道:“你在武汉几年了也不说有这么好吃的鸭脖子,鄙视,强烈鄙视。”
我紧跟着说:“就是,罗鑫,我也鄙视你,林姐,你看这孙子,每次去郑州了咱俩可都是盛情款待。”
罗鑫是我大学同学,死党,当年我们俩一起浪荡学校,后来毕业了才知道他家是做生意的,建材,装修,就连烟酒都有涉猎。但是这没有影响到我和他之间的关系,他也是我唯一可以把血淋淋的伤口展示出来的朋友。而林凌是我把伤口藏的再好也能看出来的朋友。
罗鑫笑呵呵的坐下,抓起一个虾球塞进嘴里,又抓起一根鸭脖子含糊不清的说道:“最近一直在忙活跟大型商场合作的事,可给我累的人都麻木了,刚跟他们开完会。”
我毫不留情的说:“你这孙子这是找借口给自己开脱么?”
罗鑫一脸淡定,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你来了也没跟我说啊。”
“喝点儿?”
“开着车呢,林凌要是送我,我就陪你喝。”
我正准备反击,林凌先开口了,“一起喝,自己打车回去。”
我哈哈大笑,说道:“看吧,一物降一物,想得到林姐的关怀还是任重而道远啊,革命尚未成功,小同志仍需努力啊。”
罗鑫不为所动,严肃又认真的说:“总有一天,林凌会明白谁对她是真心的。”
我把手伸到他脸前竖了个中指,又问老头要了一箱啤酒。
“你俩来武汉干啥的?”罗鑫用打火机撬开一瓶啤酒,又给我扔了支烟。
“出差。”林凌左手拿着鸭脖子,右手拎着啤酒瓶。
罗鑫狐疑的看着我说道:“上个星期我去郑州你可还没上班呢。怎么?终于肯听林凌的话了?”
“什么叫终于肯听话了,哥们儿可是一直都在工作的好不好,只是没你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