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在推杯换盏,言笑晏晏的宾客们,下一刻就传出此起彼伏的惊慌声。
眨眼间,平王府的前厅闯进了许多披甲执剑的士兵,将在场之人吓得惊叫连连。
“景王这是何意?”新郎官怒不可遏地走到为首之人面前。
一时之间场面剑拔弩张,大臣们窃窃私语:一个是皇后嫡子,一个是皇上最喜欢的异性王爷,倒是不知道谁能占得上风。
可在大喜的日子,搅了人家的好事总是说不过去的。
对此,景王只是板着脸轻飘飘道:“皇上口谕,平王与董家结党营私,意欲谋反,今押入大牢再行处置。”
此言一出,原本吵闹的众人皆噤若寒蝉。
谋反可是大罪啊。
厅堂内的一番话也被哆哆嗦嗦的丫鬟传到后院新房的新娘子耳中,不过喜帕之下的她只是愣了半刻,脸上倒是没什么波动,仿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稀奇似的。
便连被这消息吓得心惊胆战的丫鬟们都觉得这位新娘子的反应过于反常。
虽说瞧不见脸,可新娘子竟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若是旁人说不定早就吓得哭了起来或是急得直掀喜帕了。
可她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定定地坐在喜床上,一动也不动,就那样安安静静的像个雕塑一般。
仿若这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好一会儿,新娘子才有所反应,却是开口让丫鬟们自行逃命。
丫鬟们听了前院传来的消息,早就想跑了,现下听到可以偷偷离开,更是急忙地往外跑去。
平王府内有几个不显眼的狗洞,若是跑得快兴许还能保住小命。
有个丫鬟到了门口时心有不忍回头看了看还端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想说些什么。
可当看到房内的几坛子酒还有案旁的一把剑终是没说什么就走了。
良久,新娘子自己掀起了喜帕,走到窗前定定地望了远方好一会才闭了闭眼。
景王来到时,瞧见的便是这番模样。
他在远处顿了脚步,云容月貌,面若桃花的美人离于窗内,柔和的月光瞧到好处地落到她的身上为她添了一道朦胧的光晕,仿若下一刻就要乘云驾鹤离去。
此番此景竟也让他心神恍惚回想到她殿前献舞的那一幕,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董家大小姐是个无可挑剔的京都贵女。
他眸色深了深,神情又冷了冷。
可惜了,她是董家的人。
他抬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董轻絮睁眼时便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他。
她面上并无惊慌,只是淡淡道:“不知景王殿下要如何处置我,是依了平王的罪名还是董家的罪名?”
语气轻松得仿若是在聊家常小事,而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有何不同吗?”景王抬眼问她。
她只是走到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酒,饮下一小口才应声:“倒也没什么不同,最多也不过是个死。”
“不过是难堪些的死法,或是体面些的死法罢了。”
她将一切都看得很透彻,只是她依旧难以相信的是这场婚事自始自终,她居然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董家攀龙附凤的棋子。
一颗连接董家与平王府的棋子。
所幸……
她还是保全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