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使劲抓了抓头,接着也点了根烟,显出极其为难的样子道:“我和姐住在里面勉强挤挤还凑合,你们要来,就算我姐同意,我“姐夫”也不同意啊......”
这话看似有道理,但不等说完,一旁换大头就不乐意了。
拿着打火机底座,一边磕着六狗脑袋,一边道:“狗子,当初你在学校被人揍,咱们哥几个可没少护着你!
“校外你惹事生非,拔腿就跑,躲在教室厕所不出来,搞得社会小流氓进学校来找你,也是咱们哥几个冲在前面替你平事。”
“进城你怕被人欺负,还是你哭着拉着求哥几个一起来给你架架势。现在混好了,又说这吊话?”
其实也不怪大头话直,高中时候我们几个为非作歹不假,但在校内还算遵守规矩,集体被开除就是六狗随便对校外妹子吹口哨,搞的人家混混男友脾气上来,要和他单挑!
六狗对着人家裤裆狠狠一脚!
然后就跑了......这才让人家开一面包车人,来学校闹事。
最后学校把我们几个一起开除,从而不得不提前进入社会。
此外进城,大头和二猪也是极其不愿意的,所谓天地广阔任我闯,他俩初中时候就有伟大雄心抱负,并且为此制定了一套详细规划。
按照他俩提议,咱们五个就是三国时期的五虎上将,就算不能一统乡镇青年势力,至少也能三分割据,呈鼎立之势。
把学校当做中心据点,占好地盘之后,到时候就在往来必经之路上,开个游戏厅,网吧,每天坐着收钱,岂不美哉!
等发展起来了,附带的ktv,电影院和小卖铺,也能陆续上市!
到时候二猪变成了猪老板,猴子就是ceo,大头和我则是大堂经理,一人一家分店......
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在二猪不仅没有变成猪老板,反而成为技工师父手下的猪崽,猴子也没有成为ceo,而成了师父口中的小瘦皮,大头和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往事如烟,都是青春泪!
六狗显然被说的有些难为情了,不得已告错道:“是我对不住各位兄弟,我给大家赔罪!”说着就掏出他那种从姐夫处借来的会员卡,上面还印着一位穿着三点式,搔首弄姿的外国洋妞!
“呦吼,会所,洋妞......!”
突然人影,摩擦,尖锐声音充斥着我所有感官,接着又变成一通敲锣打鼓,声音从我耳边响起。
我强行睁开双眼,才发现已经到了早上。
外面天已经大亮,除了敲锣打鼓声音以外,中间还断断续续有唢呐声音传来,哀乐由远及近,老式音箱带着特有的杂音与回声逐渐变大。
我连忙推开房门,跑到了村大路上。
一队出殡送葬队伍歪歪斜斜走在大路两排,队伍前锣后鼓,接着是唢呐二胡,人群中纸人扎马花轿一应俱全,后面还有许多人披麻戴孝,拿着根哭丧棒。
等到队伍浩浩荡荡走后,我才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位带着厚厚眼镜片,头发花白的老头。
那老头穿着陈旧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支钢笔,长长的粗布裤腿下,永远都是一双黄胶鞋,面容清癯削瘦,透着老一辈知识分子模样。
我一眼认出,这不是我二爷嘛!
二爷以前当兵做过文职,退伍后就在村里任支书,自打我记事起他就是这幅穿着。
二爷也同时看到了我,当时就拉着我的手道:“崽啊!啥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告诉二爷去接你?”
一见到二爷,我可算是见到亲人,满肚子话就有着落,便把回乡送遗物的事情给说了。
二爷一听立刻拍大腿:“哎呀!前面的就是......”
我疑惑问道:“就是什么?”
二爷着急,同时不住跺脚道:“这不半夜警察打电话,说三妪孙儿出事了,她受不住打击当时就昏倒不省人事,没挺到天亮就走了!”
“啊?”
三妪就是猴子他奶奶,老一辈人都这么称呼。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越是担心,还就......
我一听,也是忍不住捶手掌。
但同时,我又发现有些不对,我问:“二爷,人家送葬,你跟着干什么?咱家和他家没有亲戚关系吧~”
二爷说道:“就是这样才麻烦,崽啊,不说了,我要跟上去看看!”和我说话这么一耽搁,送葬队伍走下老远。
二爷七八十岁了,腿脚不利索,摇摇晃晃迈着步伐再后面紧紧追赶。
我心里放不下,只好搀着二爷跟上前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