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还是昨日的黄帐幔,浮雕木床,身下柔软的床榻,这一切都预示着昨天不是一场梦,可前十几年的痛也是真是存在的。
房婆婆跟我说过,人的一生很短很短,不过几十年光景。一直沉湎过去,困住自己,未免也太亏了。未来也不必太过于担忧以后的事何必烦扰现在呢。过去怎样,不必去管,以后怎样,管不了,当下最重要,活着最重要。
见主子起身,边上的女婢拿起斗篷给陆娆披上防止着凉。陆娆看着女婢问道,“你是年岁几何?”
女婢低着头跪着,“奴婢,今年十一。”
比我还小两岁,“起来吧,你可是舅母派过了侍候我的?”
“回女公子,是,主母说我和兰芝姐姐以后就专门服侍女公子了,听从女公子一人差遣,不得有二心。”
“另外一人呢?她又年岁几何?”
“回女公子,兰芝姐姐去拿药了,兰芝姐姐今年十三。”
“你唤何名?”
“奴婢名唤青莲。”
“起来吧,我屋子没那么多规矩,回话不用跪地,这话顺便你带给兰芝吧,给我穿衣吧。”
“女公子,这些是主母派人送过来的衣裳,您看您今日穿哪件?”
柜子一打开,满是衣裙。开始时有点惊讶,转念一想,袁家如今是何地位?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随手一指。
这丫头倒是巧手,原本乱糟糟的头发在她手中倒是听话的很。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蓝色挑丝双窠云雁的长裙,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这般装扮下,陆娆也被铜镜前的自己惊艳到了。
青莲看着女公子第一眼便知是个美人,一经过打扮之后,果然惊为天人。真是书上写的肤如凝脂,眉如远山黛,眼如秋波横,女公子天生自带柔弱感,看着真叫人怜惜呀。
瞅着青莲被自己惊呆了,不禁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啊,女公子对我笑了诶,感觉到话本说的心动了,连女子都受不了,哪个男子受得住呀呀呀。
外貌只能取悦于人的眼睛,美貌既可以是自己的武器,也可以是毁灭自己的祸根。人要想活得好,无非是一命,二运,三本事。若只有姣好的面容,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女公子,药来了。”
陆娆接过药,一口闷下,皱着眉头,“好苦!”
兰芝递上蜜饯碟,“女公子,吃下这个会好很多。”
果然,好甜,真好吃,又抓了几颗。“你二人可知外母屋怎么走?”
“女公子,我知,您现在要去吗?”
“是,带路吧。”
绕过一个花园,往前弯弯绕绕走好些时候,终于到了,一人进去通报。鹿鸣轩,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是个好名字。忽然想起自己院子,出门前瞥了一眼,玲珑阁,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不是说外祖家原先是杀猪户,后舅父从军才起家的吗?看来还读了不少书呀。“兰芝,这袁府的院落名是原先就有的吗?”
“回”,刚想说回女公子,便想起青莲说话,回话不必再说回女公子。“就您的院子和老夫人的院子是老夫人起的,其他的是原先人家留下的。”
“哦,这样啊。”
走到厅前,看见婆媳两人都在,不知在说些什么,谈笑晏晏。
“问外母,舅母好,”对着两人道万福,双手抱拳放在右侧腰部,同时稍稍屈膝。
两人都在还省得跑两趟,这身子走这么久还有点喘,真是不经用。
白氏走到陆娆跟前,扶她起身,“娆娆这病才好些不用过来请安,累吗?”
眼前的妇人眼里透露着亲近之意,平静地对着我笑,就如第一眼看到那般悠然自得,娴静美好,见了就想亲近几分。
“舅母,不累,”陆娆憨厚地对白氏笑着。
虽然在陆娆看来这美貌仅仅只能取悦人的眼睛,但是第一眼还是很重要的。诚然,人和人有的时候哪有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内在,更多的时候还是靠第一眼。
这个时候的白氏已经被这憨憨一笑给俘获了,娆娆真是好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真是书中所写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要是自己能有这么个女儿真是做梦都要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