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闻言脚步一顿,回过头去。
一个略施粉黛的窈窕女子亭亭而立,那袭紫衣的身侧,淡蓝色的精致小箜篌上下沉浮。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这么年轻的妙源山精英弟子,阁下应该是王府那位在妙源山风生水起的天才——林深吧。”,婉卿面带微笑。
“妾身有幸受恭王府的邀请,明日在王爷的寿宴上献丑,不如今天公子先来鉴赏一二,看看这技艺可否登上那大雅之堂?”,话语间似乎对林深的身份确信不疑。
话都到这份上了,再强行离场就不礼貌了,林深想了想,颔首微笑,坐回了原位。
至于那赵二公子,自然是连同他一道的朋友们,灰溜溜地离开了。
清丽的箜篌乐声缓缓流淌,悠远彷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涌上心头,或许没有石破天惊逗秋雨的震撼,它更像是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
林深回忆起那乌篷船上独属于江南的韵味,斜风细雨撑伞独行,不是豪迈奔放,是清新自然。
小箜篌不再发出新的旋律。
宴厅中还回荡着余音。
一时间观众们都痴了,包括林深,也包括门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伙计。
林深微微睁开双眼,右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
都说游子穷困之日最思乡。
他在这世界似乎活的更好。
说到底还是个轻易就会共情的凡人。林深自嘲了笑了笑,眼神飘忽不定。
家……吗?
当游离的眼神再度聚焦,他对上了婉卿那双灵动的美目。
“林公子,如何?”
林深笑而不语,招手唤来不远处的福耀,翻手拿出一颗上品灵石,轻轻放到伙计的手中。
“预算还蛮准的。”,林深努了努嘴,“这是在下给婉卿姑娘的一点心意。”
“没有其余点评么?”
“鄙俚浅陋之词怎可语阳春白雪之作。”,林深笑道,“如此便更期待明日姑娘的技压群芳了。”
“在下今日尚未拜见父母,眼下也该归家了,就不再叨唠了。”,林深拱了拱手。
婉卿从容地点了点头,也不多做挽留,只是微笑示意。
林深半只脚卖出厅门后突然身形一顿,“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背后的婉卿怔了一下,仔细品了品这林公子嘴上随口说出的诗句。
“有意思。”,女子喃喃自语。
一旁的福耀艰难地移开目光,然后呆呆地望着林深远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去路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顺顺利利到了家。
清月和清风姐弟俩已经在府中等了一会了。
林深出去晃悠一圈归府,一家五口也算是迎来了久违的团圆。
将视线转移到此刻恭王府的后殿,你可以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美妇人一手抚着林深的头,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嘴上不住的说些什么,眼中隐隐泛着泪花。
两个少男少女在一旁微笑着站着。
再稍靠后些,一个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抱胸而立,嘴角含笑。
他左颊上一道约摸三寸长的狰狞疤痕让他的脸平添了几分凶悍,却掩饰不住其温柔的眼神。
良久,恭王妃放开臂间的林深。
林深朝着弟弟妹妹笑了笑,又转头注视起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