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心下一喜,含情脉脉地抬起头来,却正对上裴君越似笑非笑的眼睛。笑容消失,她稳住了身形,拉开了一步远的距离,当着宫人的面福身施礼。
裴君越笑道“你以前还总说我下盘不稳,逼着我站了多少梅花桩,如今平地走着都能摔跤,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沐沉夕哼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她有身孕这件事情还是姑且保密,她希望最先知道的是谢云诀。
两人在雪地上并肩而行,沐沉夕疑惑道“大年初一,你不在东宫里陪那些良娣侍妾,来宫里做什么”
“来看你啊。”
沐沉夕白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新年初月,你就想挨打是不是”
“你瞧你,如今连玩笑都开不得了。那以前在边关一起骑马看星星,也不见你这么矫情。”
沐沉夕皱起了眉头,裴君越真是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以前在边关,她最烦的便是他成日里跟着她。她那时候正伤情,最想做的就是骑马散心,自己一个人看看星星。
这家伙每次一瞧见她把马牵出来,也忙不迭巴巴地跟上。而且一路上唠唠叨叨婆婆妈妈,仿佛是在念经。沐沉夕每次都是放空自己,练就一身充耳不闻的好本领。
那时候裴君越见缝插针说了许多这样的话,她全然没留意。
裴君越知道她应和得有口无心,却依旧忍不住要讲。哪怕是无意中的一句回应,他也情愿相信这是真的。总是盼着有一天,一切都能成真。
直到她回长安,大婚的消息传到太子府。他心中还一直觉得谢云诀并不爱她,兴许她有一天认清了现实,早晚会回到他身边。
可是从裴君越了解的消息来看,谢云诀待她实在是宠上了天。除夕宴上,两人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他的眼中,仿佛一把刀生生在他的心口上仿佛划开。
饶是如此,当天后问及他婚事之时,他还是要笑着应对。
两人一同走向了乾清宫,裴君越是得了召见,故而去了偏殿候着。沐沉夕被安置在另一偏殿之中,这一两日的时光,她都觉得难熬。
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有些发愁,后面宫人忙忙碌碌。风裳取了披风替她披上,小心翼翼道“师父,你如今不比以前了,可不能冻着。”
沐沉夕低着头,手摸了摸肚子,其实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她仔细回想,似乎这个月的葵水确实没有来。
她以前风餐露宿的,葵水时常不来,也是寻常,故而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这才没两个月,居然就怀上了。
她嘴角扬起,转头对风裳道“你说,我这肚子里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风裳想了想“虽说我喜欢女孩儿,可我希望是个男孩儿。”
“为何”
“大户人家,总想要子嗣绵延香火。若是能生出一个男孩儿,师父你在谢家的地位便能巩固了。”
沐沉夕没想到风裳竟然能想到这一层,她倒是没想过。男女在她眼里都差不多,毕竟她虽是女子,可在沐家得到的疼爱从来不比沐沉念少。
“不过,我觉得公子和寻常人不同,他兴许不会在意。”
沐沉夕捏了捏风裳的脸“你便是想的太多了,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喜欢。若是阿诀因为是女孩儿便不高兴,便是我看错了他。我又不是仰人鼻息过活,不需要母凭子贵。”
风裳笑了起来“都怪钟将军,他还偷偷问了我这些事情,还塞了我好些话本子让我学学那些宅院里的女人是如何巩固地位,抓住夫君的心的。还叫我暗中保护你。我师父是谁啊,哪里需要学那些。”
沐沉夕关上了窗户“钟叔和长公主总是担心我受气,先不说阿诀不会欺我。便是欺我,我若不愿意,也不会受着。”
“那你可真是厉害”裴君越说着话大步走了进来。
沐沉夕蹙眉“你怎么不通传便进来了。”
裴君越看起来气息有些紊乱,似乎是匆匆跑过来的。他抬了抬手,屏退了宫人。风裳瞧了沐沉夕一眼,她颔首,她才退了出去。
“这么急赶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君越压低了声音“我方才在偏殿候着,忽然听到有人说要害你。”
沐沉夕一脸困惑“这宫中要害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吗还要说出来”
裴君越愣住了,又慌忙解释“是真的,他们说什么机会难得。我还隐约听到了一个词寒鸦。”
沐沉夕眉头紧锁,狐疑地瞧着裴君越。他竟然也知道寒鸦。
“之前在边关,不是老有人刺杀我么。我暗中调查之后发现,里面好像有许多都是来自一个叫寒鸦的组织。所以所以我很担心你”
“可他们想害我,为什么会让你知道”沐沉夕心下有些莫名发慌,下意识地将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心跳也开始加快。
裴君越想了想“是是我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