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诀没有阻拦,只是淡淡道“早去早回。”
她点了点头,便推开门殿门,紧了紧披风径直走向皇上的寝宫。
宫中近来传来消息,说皇上染了风寒,在宫中静养。沐沉夕求见,倒也没什么人阻拦。只是一走进去,沐沉夕变得顿住了脚。
赵婕妤的动作也停止了。
沐沉夕怎么也想不到,一宫主位,居然因为无聊而在皇上的寝宫之中劈叉。两人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赵婕妤咳嗽了一声,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两相施礼。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最近筋骨有些紧了,活动活动。郡主有了身孕,怕是不能再这般动作了吧”
“也活动了几次筋骨。”赵婕妤是劈叉,她是杀了一些刺客。
“听说陛下病了,我来瞧瞧。你替我通禀一下可好”
“郡主稍待。”
赵婕妤努力维持着笑脸,一转头顿时痛得龇牙咧嘴。时间长不活动筋骨,乍劈叉,大腿内侧痛得要命。
不多时,赵婕妤出来“郡主来得巧,陛下醒了,听闻郡主来了,正高兴呢。”
沐沉夕觉得赵婕妤这是在说鬼话,皇上见了她只怕是堵心,怎么会高兴不过她还是走了进去。
房间里传来淡淡的药香,皇上斜靠在床沿上,脸色有些发青。
沐沉夕上前施礼,他抬手道“没有外人便不用拘礼了。”他努力挤出了些许笑容,“你能来看朕,朕很开心。”
“陛下龙体牵系整个唐国,关心也是应当的。”
“口是心非。”皇上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桌子上的药,“朕的药还没喝,你来喂朕。”
“这是赵婕妤应当做的事,我”
“朕一向不喜欢喝苦药,但若是你亲手喂的,朕便喝得下去。”
沐沉夕默不作声走到了桌边,将那药碗放在鼻下闻了闻,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她上下打量着皇上,他正笑意盈盈瞧着她,出了病弱了些,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沐沉夕摸了一下那药碗“凉了,我让人换一碗来。”
皇上忽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就这碗。”
他努力抬起头和沐沉夕四目相对,她忽然感觉他的眼中似乎蒙了一层阴影。眼球之内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沐沉夕心下一沉,皇上真的中蛊了
只是他如今的行为究竟是被控制着,还是出于本心,实在难以辨别。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一定有人日日夜夜在他耳边蛊惑他。
她扫了眼宫人,都是些生面孔,不是皇上惯用的宫人。看来皇上说的,身边的人都在害他,是真的
她舀了一勺药送到皇上嘴边,一边喂他喝下一边道“陛下,我爹生前给我留下了一封信。”
“什么信”
“绝笔信。”沐沉夕垂下眼眸,“信中还提到了你。”
“老匹夫,肯定说了朕许多坏话。”他露出了一丝苦笑,可是脸上的肌肉却有些颤抖,像笑又像哭。
“我爹说,陛下也有陛下的无奈。让我不要寻你报仇。”
皇上没有作声,只是咽下了那一口苦药,良久才勉力说了一句“他一向这么傻”
“我爹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即便是他离去这么久,可整个雍关的将士们都爱戴他。我原以为他这样明知长安是条绝路还要回来,是因为他愚忠。后来发现,我错了。我爹心中有的是天下,恨会蒙蔽人的双眼。所以他即便是身死,也选择不要去恨。”
“那你呢”
“相较我爹,我只是个普通人。原先我对你的恨也是真的恨,若非谢云诀阻拦,或许唐国早已经易主了。”她搅了搅手里的药,“可是现在我不恨你了。”
皇上牵动了一下嘴角“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你敢直说。”
沐沉夕低了头,将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或许是因为我也要当娘亲了,体会了许多为人父母的心情。我曾经以为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可现在回想起来,真情假意我还是分得清的。若要说都是假的,也只是我的气话。陛下,你要保重好龙体,我这个孩子将来等着你抱他呢。”
皇上的眼眸亮了亮,良久点了点头“好,我我尽力”
沐沉夕站起身要走,皇上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将一样东西塞进了她的衣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