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碗掺了毒的药令她觉得没必要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纪长宁偏要和秦北渊怼个是非对错来,他流里流气地架起腿道,“你和殿下不是一路人,少揣测殿下的心思。再说了,等殿下回来做决断的时候,你早就都不在了。”
秦北渊被纪长宁捅了伤口,仍旧面不改色,道,“昭阳已死,她用什么身份回去辅佐陛下”
就算昭阳真的肯辅佐,这辅臣薛振又真的敢接吗
纪长宁眉毛不屑地一扬,正要继续和秦北渊斗嘴下去,忽地门就被敲响了。
心腹低沉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相爷,小公子来了,还带着顾姑娘。”
刚才还活像个地痞无赖似的坐没坐相瘫在椅子里的纪长宁嗖一下就把架在右腿上的左腿给放了下去,还一脸严肃地整了整自己的衣摆,做出一幅斯文的模样来。
秦北渊朝心腹点了一下头,“让他们进来。”而后又看了纪长宁一眼。
那眼神明明古井无波,纪长宁却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被嘲笑了,他声厉内荏地道,“怎么”
“你第一次见到顾南衣便朝她下拜口称殿下,”秦北渊淡淡地问,“宣阁是不是早告诉过你会见到昭阳的有缘人”
纪长宁嗤了声,“我会告诉你”
秦北渊颔首,“我知道了。”
纪长宁“你知道个屁”
屁字刚刚落下,秦朗已经踏入了书房。
纪长宁哪里想到这两人来得这么快,连把话吞回去的机会都没有,讪讪地起身道,“顾姑娘。”
顾南衣摘了斗笠,含笑朝纪长宁点了点头,“纪先生。”
纪长宁眼里除了顾南衣根本没有别的人,他迟疑地上前一步道,“顾姑娘怎么亲自前来了是否出了什么事”
“这倒没有。”顾南衣道,“是陪秦朗来送件东西给秦相的。”
秦北渊原本只是随意地扫了顾南衣一眼,可听见她说到“秦相”二字时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语调,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
然后就被秦朗挡住了。
秦朗直接将暗红色的虫笛放到了桌上,“南疆来人了,他们知道顾南衣的住处。”
秦北渊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拿起虫笛,口中却喊的是顾南衣,“顾姑娘最近梦中是否还有见到长公主殿下”
“秦相有话大可以直接问。”顾南衣道。
但若是真的有话直说,那就不是秦北渊了。
他平静地道,“顾姑娘越来越像长公主了。”
纪长宁眉头一皱。
“再像,也不是一个人。”秦朗冷声打断秦北渊试探似的话语,“人被楼苍捉了,虫笛交于你调查,汴京城出入管紧点。”
秦北渊道,“长线才能钓大鱼,几个小喽啰,你自己就能应付得了。”
“我一人无所谓,”秦朗不悦地沉了声,“但顾南衣不能被置于危险之中。”
秦北渊闻言又抬了眼,他同秦朗对视了两息,心道这个儿子确实不太像他。
两人看起来虽差不多,可秦朗心上却还有一块软绵绵的净土,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南衣硬凿出来的,秦北渊只知道秦朗将这块净土守得密不透风牢不可破。
可秦北渊没给自己留那软肋的机会。
“从那人口中问出了不少情报,”秦北渊道,“此时不方便南下,他们派越多人来越好。”
在眼看着几个月就要解蛊的当下,他们对于神秘的南疆了解得还是太少了。
有送上门来的情报,自然是再好不过。
“那就让你自己的人去犯险,”秦朗冷笑,“我不想犯你犯过的错。”
纪长宁刚才那一刀子和秦朗这一句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全然上不了台面了。
光是纪长宁在旁听着,都轻轻倒吸了一口气,又心中觉得十分痛快。
可不就是他秦北渊,明明手眼通天,却连昭阳长公主重病三年、薛振要对她下毒的事情都被瞒了个彻底,没能将她保下来
秦北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平静的脸上鲜少地露出了一丝反感的情绪来,“这不是求助于人的态度。”
“这本也不是秦朗求助于秦相。”顾南衣在这时候插了嘴,她不紧不慢地说,“若不是秦朗非要我解蛊,我其实倒也无所谓这蛊虫在不在我身上的。”
秦北渊只听见顾南衣的声音,视线却仍然被秦朗挡得严严实实。
跟防贼似的。
秦北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敛起了眉眼之间外放的神情,道,“若我教出的儿子,必不会是他这样的。”
秦朗嗤之以鼻,正要反驳,顾南衣却又抢了词。
“如果秦朗该被教得像秦相这样,那我一定讨厌死他了。”她斩钉截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