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苏妩不放心地再度找到了长安巷来,那架势好像此刻天天都会出现似的。
“秦朗呢”苏妩四处一看,没见着秦朗的影子,立刻皱眉道,“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最近不要紧。”顾南衣无所谓地道。
秦北渊和薛振都知道了她是谁,如果他们真要动手杀她,随时都能动手;薛振似乎是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暂且不说,但秦北渊既然不动手,便是暗自另有打算,也不会让南疆人抢先得手取了她性命。
因此秦朗终于舍得放心地将顾南衣放在家里自己出去一趟了。
顾南衣正嫌在家中闲着没事干,苏妩一来她立刻找到了打发时间的途径,“有点儿想吃粘豆包了。”
苏妩哪里会有异议,堂堂第一美人二话不说捋了袖子便往灶房走,边道,“这我拿手,从前殿下也喜欢吃,我十天半个月总得做一次。”
这是实情,因此顾南衣唔一声应了下来。
就算是长公主,偶尔也想吃点儿朴素的东西,譬如粘豆包。
苏妩偷偷瞧了她一眼,转了转眼珠,又补充地问道,“要不要再吃些别的”
“我让秦朗帮我带碗胡辣汤回来,”顾南衣遗憾道,“先不能吃太撑了,粘豆包还能留着晚上喝完药再吃,甜甜嘴。”
即便药都快喝完了,顾南衣也还是一想到它的存在便头皮发麻。
真不是因为它是虫子做的,而是因为实在难喝。
苏妩点头,态度很严肃,“药还是得好好喝。”她边净手边道,“秦北渊还是干了点儿人事的,至少让楼苍去南疆取了能救您你的药回来。”
半年多时间早就够苏妩习惯新的称呼,特殊情况以外,她已经很少没有再叫错过顾南衣了。
于是跟着走到灶房门口的顾南衣顿时察觉到了异常之处,她抬眼朝苏妩看了看,叹息着道,“楼苍和你说什么了”
苏妩悚然一惊,立刻摆手道,“楼苍没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出来的。”
顾南衣“”一个两个都猜得出来,还都要怪元月初一那天的秦北渊和薛振将事情闹得太大,只要关注此处的多多少少都能见到端倪。
说到底,还是他们俩的错。
苏妩期期艾艾地解释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打从一开始就认出殿下您来了加上我又老是想着秦北渊和薛振若是见到您肯定后悔得青了肠子,所以那天秦北渊一说那种话,我其实立刻就猜到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起顾南衣的神色来,水灵灵的明眸像是初生小鹿似的往她脸上一下一下地瞥。
“倒也是,你一开始便认出我了。”顾南衣道。
苏妩的眼睛顿时点亮了,她将双手哗地一下从水盆里抽出来,原地跳了两下,“真的是殿下您想起从前的事了”
“不曾忘记过从前的事情。”顾南衣淡淡道,“只是太骇人听闻,便一直没有说罢了。”
说不曾倒也不那么确切,毕竟现在忘起来还有点儿快。
苏妩好容易才按捺住了尖叫的冲动,她看着这会儿比自己瞧起来还小上几岁的顾南衣,脸上浮起羞怯的红晕,“原来殿下您少女的时候是这样的。”
顾南衣失笑,“怎么能一样”
她真正十五岁、十八岁的时候,可没有现在这般的心思和成熟,如今的顾南衣不过是一个被困在少女躯壳中的成熟灵魂罢了。
“一样的”苏妩撒娇地蹭上前来抱住顾南衣的手臂,又轻轻地歪头在她肩膀上靠了一下,“我就知道,我一定会再见到殿下的,您果然又回来了可您明知道再骇人听闻的事情我都会信,为什么连我也瞒着呢”
顾南衣不置可否地抬手摸了摸苏妩的头发,汴京第一美人开心地将柔软顺滑的发丝往她手掌心里送,像只撒欢的小狗。
“难道我在殿下心中,和秦北渊薛振一样不可信吗”苏妩噘着嘴问。
“你不一样,所以更不能告诉你。”顾南衣揪了一下苏妩的颊肉,“若你知道以后会更难过的。”
苏妩不闪不避地任由顾南衣拿捏,脸上笑容淡去几分,“殿下不用怕,一定会找到解蛊办法的。”
光听她这句,顾南衣就知道虫笛摔断的事情也让苏妩知道了。
她叹着气将手松开,轻轻拍了一下苏妩的脸颊,道,“粘豆包。”
苏妩重新挂起笑容,默契地无视了先前的话题,她笑容盈盈地直起身,道,“我早就在想了,殿下不论是什么模样,果然都还喜欢我的手艺,秦朗和我怎么能比呢”
顾南衣想了想,开口替秦朗说话,“我更中意他的手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