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薛振难以置信道,“这不是成双的子母蛊”
他问完立刻看向秦北渊,显然知道他才是能做出最详细解释的人。
“南疆圣蛊被盗是二十年前的事,”秦北渊开口道,“那时候宣阁正巧离开汴京,回来后不久便染上怪病不治身亡。而我是宣阁死前见的最后一人,算起时间来,宣阁在最后一次见面时才将蛊虫种到了我身上。”
薛振那时候根本不记事,但宣阁死的日子他是知道的,粗略算了算便道,“那是先帝驾崩后一个月左右”
秦北渊颔首称是,接着道,“随后不过几日的功夫,臣身上发生了一件事。”
薛振“”他刚要追问这语焉不详的是什么事情,就看见李承淮握起拳头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薛振顿了顿,反应了过来,嘴角一抽。
秦北渊被安平郡主下药的日子。
“蛊虫刚种,尚未落稳,那时发生始料未及的变化也并非不可能,”秦北渊平静地继续道,“就现状来看,秦朗身上也带有子蛊,结果已是最确凿的证明。”
薛振愕然,“另一只子蛊,在秦朗的身上但就算如此,没有虫笛,他也解不了蛊,就算朕真的今日过去,又能如何”
“或许只是同陛下商议此事。”李承淮道。
“商议他是只想把自己在皇姐面前摘个干净吧”说到一半,薛振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难怪他从来对任何人不假辞色他从一开始就只想利用他人找到为皇姐解蛊的途径工具为他自己所用。”
薛振看不惯秦朗,就和秦朗看不惯他是相互的。
别的不说,光是秦朗和顾南衣同住四年、关系那般亲近,就足够薛振视他为眼中钉。
在知道顾南衣就是昭阳之前,薛振只是不喜轻蔑秦朗像只狗似的维护领地和所有权;但知道顾南衣和昭阳是同一人之后,薛振嫉妒得几乎想杀了秦朗。
但到底是没杀。
一来秦朗身手好,想悄无声息杀他几乎不可能;二来是因为顾南衣。
就像苏妩能当面尖锐指责薛振,而薛振始终能对她容忍退让三分一样。
顾南衣看重的人,薛振不敢轻易地去动。
他怕和顾南衣之间已经是如履薄冰的关系彻底碎裂。
薛振沉默的当下,秦北渊已经向李承淮发难,“李尚书连夜入宫,又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消息”
李承淮微微一笑,“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渠道。秦相关心此事,不如迅速抓住肖忠,或许能从他手中夺回虫笛、找到救太后的关键”
“秦相的人追着肖忠也有一天一夜了,”薛振也开了口,“还没捉住他吗”
“总会落网。”秦北渊道。
薛振觉得和秦北渊比谁更有耐心实在是没必要,他按了按额角,道,“什么时辰了”
福林不在旁,李承淮又目不能视,还是秦北渊开口到,“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不到。”
他竟是直接回答了薛振并未明说的问题。
薛振不满地重重哼了一声,他扭头看了一眼内殿,咬咬牙道,“朕要去长安巷见皇姐。”
哪怕今日不解蛊,他也必须去走上一趟。
或是和顾南衣解释,或是给她一个期限又可能只是想见她,终于有了一个能见她的理由。
薛振甚至有些不太确定自己上次见顾南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
元月初一听起来不过相距两个月,他却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
李承淮温声道,“我与陛下同往。”
秦北渊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承淮已含笑堵了他,“秦相还有别的要事去办吧”
闻言,秦北渊微微偏过脸去看了一眼李承淮。
这个人还没瞎时,对他的言辞反倒更不客气一些,在失明之后却情绪越发内敛起来。
就连对着能算半个失明罪魁祸首的秦北渊,李承淮都能笑着同意合作。
当然,秦北渊也从来没觉得李承淮有多信任自己。他们只是暂时地利益一致,因而暂时地合作,这“暂时”是双方心知肚明有一日会撕破脸的。
今日李承淮突然发难,便早在秦北渊的意料之中。
不过至少托李承淮这一发难的福,秦北渊发现了自己的一处盲点。
他自始至终都太小看了秦朗。
薛振更衣的功夫,秦北渊和李承淮一道步出了殿外。
秦北渊开口道,“是秦朗让你来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推测,秦北渊却说得非常笃定,显然并不需要李承淮的确认。
李承淮果然只是一笑。
“我的人从昨夜便紧紧追在肖忠身后、将他逼入绝境,虽说也不是无用功,看来仍是百密一疏。”秦北渊淡淡地道,“虫笛是不是根本就不在肖忠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