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忠说的肯定是李承淮正在搜的那块地方,但听他提起的几次,都没说过院中的树有什么异样,可能是错过了。
毕竟已经是个堆满了重要情报文书的院子,谁能想到肖忠还特地将最重要的东西埋到了树下
若是新埋的或许还能发现,几年前的却很难分辨出来那块土地有什么异样了。
只秦朗拧眉思考的这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里,肖忠眼中的光彩便迅速委顿了下去,方才不知道怎么爆发出来、拉住了秦朗的力道也消失不见。
秦朗再低头看去时,肖忠的手已经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秦朗见过太多死人,不必去探鼻息便明白肖忠这得来不易的第二条命已经还回去了。
巡夜官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秦朗轻巧地拧身跳到河道旁的商铺顶上,往顾川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还是决定先去肖忠的密室。
肖忠显然是猝不及防被合作对象反咬一口之后不甘心,将死之际把对方的把柄交了出来那才是最有力的证据。
况且杀了肖忠这人一定也担心自己的尾巴,说不定得空之后便会立刻想尽办法毁灭留下的证据。
他和肖忠合作这么久,这时候突然翻脸,一定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迟了,便不一定能再得到这份证据了。
秦朗不再迟疑,掉了个头便直接往宋太后先前交代的肖忠密室赶去。
密室在几日前就已经被李承淮带人尽数搬空,屋子里除了陈旧的家具之外空无一物,周边也没有人把守,秦朗进去得很容易。
院中就那么四棵树,秦朗挨个绕了一圈,最后停步在废弃鸽舍的位置,面向院中设想了一番。
鸽舍旁边就是桌椅,可以坐着看信中内容。
若是他收到飞鸽传书后要将信藏起来,便不会选一个离鸽舍太远的位置。
秦朗四处看看竟没找到适合的掘地工具,干脆掏了匕首从离鸽舍最近的那棵树底下开始挖土。
匕首削铁如泥,小半刻钟的时间便将树干周围挖了大半圈。
随着叮的一声,秦朗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了。
他手腕一挺一翻便将匕首撞到的铁盒从土里翻了出来。
铁盒看起来已经相当陈旧了,因为被埋在土中多年,看起来锈迹斑斑。
秦朗将匕首抛了下反转角度,谨慎地只用匕首尖去撬铁盒的盖子。
他正要用力的时候,突然外头传来了又一阵脚步声。
秦朗立刻收了力,足尖一点便顺着树干借力上了树,将身形隐藏在了茂密的树冠当中。
这树多年不经修剪,倒是长得茂盛,在黑夜间挡住一个秦朗不在话下。
脚步声靠近了院门,在门口处驻足了一会儿才将门推开,闪身入内又飞快地将门掩上,动作虽快,看起来却很不熟练,活像是在脑中设想过一遍,可从来没半夜三更出来干过这种月黑风高的事情一般。
对此等手段已经相当熟练的秦朗静静地蹲在树上,一手扶着旁边的树杈观察来人的身形。
那人进了院中,如同没头苍蝇似的焦急地转了两圈,先进去查看了空空如也的各个屋子,接着才看到树下被人新翻动过的痕迹,急得跺了跺脚。
近处根本没有他人,秦朗不怕这个一看就没有功夫的人插翅飞走,他冰冷地从树上俯视这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来人不死心地低头在土里反复又挖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声。
过了一会儿后他便站起身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拍拍手上的土就要往外走去。
秦朗这时候才出声道,“你在找这个”
院里一直静得只有风声和虫鸣,秦朗倏地开口将树下的人吓得一个趔趄,但他竟然没有下意识地回头朝秦朗看去,而是头也不回地拔足便向外狂奔而去,像是要就地甩开秦朗似的。
然而就算是楼苍这等高手,也未必能在夜间甩开秦朗,更不要提这么个脚步虚浮、不通武艺的普通人了。
秦朗在对方打开门之前就揪住他的后领将他制住,“盒子里的东西和你有关”
他边说着,边轻松地卸了对方的两条手臂。
还没来得及刺向秦朗胸膛的锐物随着对方手臂的失力叮当一下摔到了地上。
想要在秦朗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偷袭他成功的人世上也没几个,至少眼前这位不是其中一人。
秦朗这才将要逃跑的人翻过身来,扯下对方脸上蒙住脸的黑布。
他盯着这夜间访客的脸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真不想见到是你。”
他顿了一顿,皱着眉不悦地道,“这会让她很难过。”
闻言,来人干巴巴地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他干脆地说,“我也没想到会被你捉住,你明明应该被人引到了另一头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