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大多只会因为她脆弱而加倍欺侮她,所以她没了笑也逼着自己没了眼泪。可是她只有十五岁,看似坚韧,但夜深人静个人躺在空荡荡屋里,那种被生活摧残的痛苦都快要将她淹没了。
现下这个人虽然昏迷不醒,可是到底不是她个人了,她也算有个慰藉了。
粥已经好了,诱人的香味随着那股热意扑面而来,她煮得并不多,刚好装碗。因为人还昏迷着,她煮得不稠。端着白米粥周清梧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最后强迫自己把粥放在旁,把人枕高些,用勺子勺勺小心翼翼喂给她。
也不知道她多久没进食了,米粥喂进她嘴里,过了会儿她开始无意识蠕动嘴唇自己咽了。
周清梧目不转睛盯着,秉着的呼吸在看到她吞了后,总算顺畅呼了出来,泛黄的小脸上不再是冷硬麻木地绷着,而是露出个浅浅的笑意,能吃下去简直太好了。
她格外耐心,就这么慢慢的勺勺喂着,直到吃了半碗那人再不动嘴了,她才停了下来。
看着剩下的小半碗粥,周清梧有些挣扎,这是给病人吃的,而且花的是别人的钱,别人吃不完她就偷偷吃了,总感觉有些不对。
可是刚刚被粗暴安抚的肚子这会儿嗅到香味又开始躁动,周清梧瞥了眼床上的人,这剩粥也不能再给她吃了,毕竟是病人。犹豫之后她对着床上的人弯了弯腰,回厨坊把剩下的粥吃完了。
刚开始她还能矜持,到后来几乎是狼吞虎咽。大米粥在村子里,除非是特殊情况不然普通人家难得吃到,而周清梧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米粥了。
她许久没煮过粥,把握不好量,而受伤了的人吃的太少了,她这才尝了些,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暗自思忖明日还要少煮点,这样对方也能吃久些。
虽然有四五两银子,可是请大夫抓药,再买完参,估摸着也要花去两三两了,这人好了还得回家,也要银子,不能给她挥霍了。
困意不可遏制地袭上来,替人擦了擦身子,自己也洗漱完,周清梧缩在床外边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屋外有人在敲门,周清梧刚穿好衣服,连忙过去开门。
院子外面站着的是刘大婶,她端着个碗笑着对周清梧招手:“清梧丫头,今日起晚了啊。”
打开门,周清梧右手握拳敲了下胳膊:我太累了。
刘大婶有些心疼,把端着的碗塞进周清梧手。
“来,这是婶婶做的饼,刚摊好,你尝尝味道。”
碗里放着两张饼,上面还撒了芝麻,周清梧能嗅到饼的焦香味,看起来就很美味。
周清梧脸色微微僵,随后拒绝了,她快速打着手势:婶婶家人多,不用还给我送,给周大哥他们带去上工吃。
刘大婶当下板着脸:“每次都不要,你这倔丫头。婶婶自然是有多的才给你送来,你周大哥他们都吃了好些呢。你尝尝婶婶的手艺,不许不要,快点!”
周清梧推脱不掉只能接过来,盯着手里的饼,眼睛有些发热。在这村里,厌恶她伤她的人太多了,可是也有些人给了她许多善意,直照顾她的刘大婶,还有看起来粗人个的葛三叔。
谢谢婶婶。她伸出大拇指,弯曲着点了两下。
刘大婶嗔怪道:“街坊邻里的,谢什么。对了,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周清梧比划着:还在睡着,昨夜没发烧,还喝了小半碗粥,脸色比之前好看多了。
她指着屋里,眼里有些庆幸。
刘大婶点了点头,想着村里那些流言蜚语,蹙眉道:“那些长舌妇,没事瞎编排,说什么你救了个公子哥,孤男寡女在处,恐怕以后要……”说到这她住了嘴,又安慰道:“等到那姑娘醒了,那些多嘴多舌的都要闭嘴了,清梧丫头你莫要在意,也不用担心。”
周清梧点了点头,她早就不在意了,这种诛心的话听太多了,她已经习惯了。
刘大婶和她说了会儿话,那边她的丈夫周石山喊她,她这才离开。目送她离开,站在院子门口的周清梧看着手里的饼,低下头轻轻嗅了嗅,把这份情记在心里。
捧着饼周清梧走到床边,脸上那种人前戒备的冷硬之色柔和下来,甚至有些欢喜。其实她现在很开心,十五岁的她满足于得之不易的口粮,却又不能开口像她唯的伙伴描述,于是眸子转了转,小姑娘把饼放到对方鼻端,轻轻扇了扇。
默默道:只能喝点白粥肯定要饿的,你要是醒了就可以吃到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