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小宴便这样散了,国公府的人坐了马车回府。而谢华樱的家就在侯府隔壁,便自行离开。
谢华樱回到府里之后,一直面容郁结,似乎是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贴身丫鬟碧水看了出来,轻声问道:“小姐,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茶凉了都不喝。”
谢华樱这才如梦初醒,后知后觉的放下茶杯,但她迟疑了一下向碧水问道:“碧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有一件大事,你明明有万全的解决办法,但最后却偏偏选了一个伤害自己的办法来解决此事,你说这是为什么?”
碧水想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呀。自己有万全的办法,但是却非要伤害自己。这不是疯了吗?”
谢华樱若有所思,“是啊,这不是疯了吗?”
可今日萧南乔的举动不就是疯了吗……
侯府的铁网是不好办,但谢华樱在国公府安排的眼线早就告知她,萧南乔昨日已经配好钥匙了。
那高大的铁网只要用钥匙把锁一开,轻轻松松就能打开。可她为什么要自毁练武前途来开网,
若非那云三爷及时赶来,后果想都不敢想。
谢华樱斜靠在软垫上,秀眉微蹙,又娇又艳的容颜愁意盎然,她叹了口气,用手揉了揉额头。
国公府刚上了灯,萧天肃对于今天的事倒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对萧南乔说了句:“乖孙女,我看你是想让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欠你一个人情。”
萧南乔自是知道爷爷已经看出来一些事情了,不过既然爷爷不问,她也就继续扮乖卖俏,一句不提。
回春和院的时候,萧南乔碰上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国公府的大少爷,萧铭瑄。
“三姐,这是才相看回来?”萧铭瑄问道。
萧南乔瞧着萧铭瑄,点了点头。萧铭瑄是柳仪嘉的儿子,一向与她不对付,幼时曾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长孙,在萧天肃不在府里的日子,狠狠欺负府里的女儿。
萧景玉有一次被萧铭瑄害到掉进了府中后院的一个废井,多亏府中下人发现及时,否则萧景玉真能殒命在那一回。只是那次萧天肃因公事去了边疆,府中萧东远做主,萧东远因为偏爱柳仪嘉,所以只是草草让萧铭瑄禁足了几天了事。
如今这萧铭瑄才十三岁不到,但小小年纪,狠毒非常。等他长大成人之时,做了林越的麾下之臣,那时才更是万中选一的毒蛇。
萧铭瑄见萧南乔的神情对他爱答不理,心中有些恼火,“看三姐这样子,是沈二公子对三姐不满意?”
萧南乔顿了一下,饶有兴趣的看向萧铭瑄,“是啊,沈家二哥哥说我的几个弟弟都不抗揍,稍稍一打就鬼哭狼嚎,所以对我太不满意。”
沈凤鸣这个纨绔子弟,谁没打过,沈霜是他嫡亲姑姑,以他那针尖般的心眼,能不打柳仪嘉的儿子。
果然萧铭瑄的神色变了变,“呵,几年不见,三姐真是牙尖嘴利多了。”说罢,萧铭瑄便一挥衣袖走了。
萧南乔皱眉,依着萧铭瑄被宠坏了的性子,被人这般羞辱了,怎么可能不闹个翻天覆地……
萧南乔望了眼萧铭瑄来的方向,澄澈的眼眸转了一转,心中有些数了。
萧铭瑄急匆匆地往英华院赶,他心中虽然恼火萧南乔,但此刻却是没什么时间理会她。似乎是因为他走的太急,没留神旁边有个湖,走路突然脚一滑,“噗通”一声直接掉进了湖里。
周围的仆役立刻注意到府内的大少爷掉进了湖里,萧铭瑄不会水,在湖里乱扑腾,仆役们一个个急的惊声尖叫,寻人打捞萧铭瑄。
场面惊慌而滑稽,人人都在想办法营救萧铭瑄,所以没有人注意到,一抹玉雪之白“唰”的一下从空中掠了过去。
回到春和院的萧南乔显然并不知晓萧铭瑄的遭遇,她回到院子的时候,苏苑正在熬梨汁,清甜的气息氤氲了一整个院子。萧南乔深吸了一口这清甜的气息,但没等她喝到梨汁,注意力就被别的地方吸引走了。
窗棂似乎是被什么小石子儿一类的东西一再击打,发出叮叮的脆生响动。苏苑刚要去查看却被萧南乔按下,她敛了笑意道:“你们先下去吧。”
苏苑收拾了一下,便带着几个婢女出了房门。待确定房内无人之后,萧南乔才走到被小石子儿击打的窗户跟前。
一推窗,深春的晚风夹杂着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萧南乔额角的发丝被风吹起,她连忙将飞舞的发丝按住,随后向窗外定睛一看。
院中央正立着一人,那人沐浴月华,玉雪白衣潋滟,似是九天仙君踏月而来,衣袂被晚风吹起,在夜色中荡漾起令人迷醉的波纹。他向窗内的她点头示意,眼角极淡极淡的红晕恰似院落正在纷飞的桃花,冷漠而绝美的容颜上似乎有着笑意,但要深究,却又没有。
萧南乔深呼吸了一下,转身便不再看向窗外,向屋内走去。但窗户并没有关上,似乎是在为一人而留。
她刚向前行了一步,便听得一人落地的声音,她勾起唇角回头:“三爷深夜造访臣女闺房,似乎有失体统。”
那双桃花美目飞快将萧南乔的卧室打量了一番,行动快速,干净利落,可以看出登徒子素养一流,而且完全不顾自己云家三爷的好名声。
“我来,只是想问问你,我的那个香囊绣得怎么样了?”云回雪一脸平静道。
“您还没忘香囊那事呢……”
云回雪看她一眼,“听乔乔的意思,是根本还没准备绣?”
萧南乔小声辩解道:“这不是没时间吗……”
“没时间绣香囊,倒有时间相看沈凤鸣?”云回雪立在灯前,烛火将他的身影渲染的迷蒙而虚幻,他见萧南乔没回答,又压低声音问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