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设想了那么多次，但到了真实的发生时，总是会让人更加痛苦。

之后的几天，历毕天也没有出现在艾清茶家里的茶馆。艾清茶的心中难免有一些落寞，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那个羞涩的大男孩了。于是她整天都在柜台那里，托着腮叹气。

父母都很担心，但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那天，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那里走进来。

艾清茶欣喜的抬起头，来者正是穿着西装的历毕天。显然，这身西装并不是很合身。也只有历毕天自己知道，这是从历啸天那里偷偷拿来穿的西装。

艾清茶见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她就是懂这是什么意思：历毕天因为被拒绝，思来想去觉得可能是自己不太成熟，然后找来了爸爸的衣服想要再告白一次。

历毕天拿出了身后的花，花上面同样放着红色戒指盒。在场的人都看傻了，毕竟在他们心里，历毕天一直都是一个小弟弟一般的存在而已，如果要说告白的话实在是压根就没有向那里去想过。

但好在他们大多数都是喜欢看戏的，尤其是艾父。他见此立马拿出了摄像机准备拍下来艾清茶忘记拍的特殊场景。

“我不能答应你。”艾清茶知道，她对于历毕天是有那么一些心动的。但就像之前的理由一样，她仍然不可以同意历毕天的请求。

历毕天抬起头，像是受了伤一般，眼神中满是脆弱。艾清茶狠下了心，深吸一口气，继续说着。“咱们相差了十四岁。也就是说我必定会比你先死亡，那时候留下的就是无尽的痛苦。”

“可是没有了你的话，我的一生都会痛苦。”历毕天说完就离开了。艾清茶想要去抓住，可伸出手来之后也只能放下了。艾父并没有把这次的场面记录下来。

“后来他又来了一次，这次我才明白我应该告诉他我不喜欢他这件事。但是啊，我心里还是舍不得他。”艾清茶的神情低落下来。

“可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没有放弃，还说什么要努力让我喜欢他。然后他笨拙工作了两年，已经在社会上洗刷的不错了。我那年32，他19。”艾清茶露出了笑意。

“

我喜欢你。”他没有把自己这两年的经历说出来。但尽管他在外洗刷多久，在艾清茶面前永远只是一个毛头小子。

艾清茶动容了，因为她觉得或许他现在已经够格了，正想说愿意的时候，门口突然进来了艾母。大叫着：“嘿！你这小子，在哪里干嘛呢！还想拐走我女儿是不？”艾母说着，撸起袖子就想要冲上去打他。

历毕天见情况不对，但并没有撒腿就跑，而是在原地站直了，一身硬气地说着：“伯母！我喜欢清茶，我要娶她！”艾母一听更生气了，她自己的女儿三十多年没嫁出去，到头来就要嫁给这个黄毛小子，她怎么能同意。

“哎妈妈妈，消气消气，你看后面还有客人找您呢，您先去您先去，我来打发他。”艾清茶见自己的母亲马上就要踹他，立马上去拦住了。顺了顺她的背然后拽去了后面招呼客人。

“我跟你说，你也是赶上了，等我忙完再看到你，你就完蛋了懂不。”艾母一边走一边放着狠话。可历毕天没有丝毫畏惧。

“你快走吧，一会我妈真出来了你就难办了。”艾清茶还是把历毕天推走了。历毕天这次还是一声同意都没有听到。

“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劲头，一直都没有放弃对我的告白。每次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所以就没有成功。但是后来，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他也知道这种时候不适合再谈情说爱，于是在我照顾母亲的时候就一直没有过来。而且我当时也是一心扑在了照顾母亲上。那几年真的很难过，他去外面打拼了，而我一直在屋子里照顾母亲，父亲的身体也同样有一些撑不住了。我陷入了最无助的境界。明明当时已经三十五多了，却还是忍不住每天都独自哭泣。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闲下心来注意到，街道的人也都已经一个个去了。当年陪我一起见证那个婴儿出生的长辈，早已经无法挪动地方了。”

艾清茶说着，眼睛开始泛着泪花。尽管她已经这么多岁了，但每次一提到那条街道时她都会很难过。“啊抱歉，情绪稍微无法控制了。”

江小北拍了拍她，那纸帮忙擦了擦眼泪。艾清茶情绪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便继续讲着：“后来母亲还是没

有撑住。在去世的前一天夜晚，她把我叫了过去。”

这时的街道已经没有几年前的热闹了，而夜晚也亦是如此。艾清茶正在准备着第二天要卖的茶，她突然听到了母亲叫自己的声音。

母亲感受到了她已经活不长了，或许这次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睁开。但在临死，她仍然要告诉艾清茶一些话。

艾清茶听到呼唤后立马感到了母亲躺着的床边。艾母缓缓侧过身，摸了摸艾清茶的头发。“要照顾好自己，要记住和你爸好好相处，要快乐。茶馆可以不继续经营。不要总是疯疯癫癫的，你都三十多岁了。我一直说这些你也不听。家里的钱你可以拿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最后，我知道，你是喜欢历毕天的吧……喜欢的话就去爱吧，不要畏惧别人的眼光，爱就是爱，只要不触犯伦理道德就好。之前，是我糊涂了。”

艾母又说了很多，可是艾清茶早已经听不进去。她握着自己母亲的手，独自哭泣着。“别哭啊，我不想悲伤地走。”艾母帮她擦去眼泪，可眼泪仍然不止。

艾母始终没有说自己可能会离开的事，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帮艾清茶擦去眼泪。最后慢慢地慢慢地，手落了下来，睡着了。而这次再也不会醒来。

艾清茶大叫着，想要唤醒自己的母亲，可无论怎么喊怎么摇都没有用。

“三十多年了，才第一次见历死亡这种事。时间一天天过去，也已经没有多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