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清。
电影院陷入诡异的沉默。
郁清莫名羞耻。
羞耻的手指都蜷缩了。
黑暗中,宿熔把掌中蜷缩的细长手指一一根根掰开,像小时候不会说话时一样,在他掌心一笔一画地写字。
“不用羞耻,你就是这样的。”
黑暗中,人的感官格外敏感。
宿熔比常人温热的指尖在细软的掌心轻划着情话,“在我心里就是神。”
明明是在写字,郁清好像听到他在耳边低语,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膜,掌心的触感传到心里,非但没有让郁清从羞耻中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羞耻得皮肤发麻。
宿熔写完后,拿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他的手心。
左手上坐着的小人动了一下,右手贴在唇上被深深亲吻。
郁清呼吸一滞,胸腔里的心重重地快了半拍跳动。
他侧头看向宿熔,黑暗中的眼睛比电影中那个人更美更清。
宿熔看出他想问什么,不问郁清说,他靠近郁清的耳边,轻声又认真地对他说:“因为情不自禁,我想吻你,非常想,要命地想。”
郁清被他的直白堵得哑口无言。
而虫族是最忠于自己**的生物,如果控制不住,为什么要控制,沉沦其中更好。
宿熔侧脸吻住郁清。
电影似乎是进入了精彩时刻,他们周围响起惊呼和掌声,左手上的小人都保持不住安静的坐姿,拍起小巴掌。
在一片喧嚣中,他们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噗叽!”
“噗叽!”
郁清的脸面向屏幕的同一秒,小人正好抬头看向他。
刚才电影里重现了他被郁清保护那一幕,再度勾起了他当时说不出只能用眼泪表达的感动,勾出了他对郁清无限的喜欢和依赖。
他看向郁清的眼里满满都是喜欢。
年年看到后,怕郁清愧疚,第一时间侧头跟郁清说,他们没有被郁清打死的成员。
“嗯。”
郁清只回了他们一个“嗯”,声音比往常低哑。
幸好穿插在各种声音中,他们都没听出来。
黑暗之中,也看不出他的神色。
另一只手的掌心上,再次传来轻轻的摩挲,“你回应我了。”
宿熔青灰色的眼瞳看向郁清,浓稠的开心几乎要燃烧起来。
“你亲了我,该做我的皇后了吧。”
“只亲不负责是渣男。”
“很早之前,全身上下都被你摸遍了。”
“没有一点贞操可言了。”
郁清:“……”
“我哪里不好?有颜有钱有能力,还是你养大的,知根知底。”
“身体也摸过了,没问题。”
郁清忍无可忍,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露在外面的一双青灰色的眼睛,弯了起来。
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又纯粹。
郁清好像被他感染了,感染了来自他心底的愉悦,被亲吻过的嘴角微微上扬。
宿熔眼瞳微缩,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抱到怀里亲吻。
郁清感到拂在掌心的呼吸烫热了不少,他收回手,又被捉住手。
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幼稚地拉扯了一会儿后,郁清反手按住宿熔的手,那只可以毁天灭地的手立即听话地伏在他手下。
郁清在他掌心写下一个字。
“好”
宿熔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他盯着郁清眼神真的要烧起来。
“我们偷偷地。”
宿熔轰隆作响的脑袋,好久之后才接收到“偷偷”这两个字。
单独听起来有一种第一次在树下书后看电影的感觉,可和前面的话相联系,就不是一个能让虫族新皇开心的词语了。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
隐婚?
开心值降低40%。
宿熔眯眯眼,想到这样自己看起来可能有点危险,又换成委屈的神色,“为什么要偷偷?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因为我还要工作。”
宿熔:“……”
他实在不想表现得像个怨妇,但还是忍住问:“工作比我重要?”
郁清沉默不语。
因为宿熔,后面郁清差点忘了电影里令他羞耻的情节。
在电影有声有色的彩虹屁中,郁清和虫族新皇一起拉手,接吻,做了一个人生最重要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可以很肯定地说,在宿熔提出之前,郁清从没想过要跟一个人结婚。
他的灵根不允许,他的身体不允许。
可是,很奇怪,宿熔第一次提出时,他是很震惊,觉得不可思议,但心里没有抵触和恶心的感觉。
那天晚上,他就知道宿熔是不一样的。
这几天,尤其是上午在办公室时和刚才亲吻时,郁清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郁清从来不是矫情和纠结的人,相反他活得随心随性。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呢。
而且,结婚不仅是宿熔渴求的,还能让小人更安心幸福,他为什么要拒绝。
反正,宿熔说只是形式婚姻而已。
“不要盛大的婚礼?”
“不要。”
“不要全星际的祝福?”
“不要。”
“那,我们现在就去结?”
郁清:“……?”
“今晚就去登记,明早就去要小蜗牛,明天下午就让小人落在虫族皇室,落在我们的户口本上。”
郁清:“……”
幸好这时电影结束了。
被宿熔压住的羞耻,在灯亮时重新冒出头。
其实电影后面部分,郁清没心神去看,所以不知道具体演的是什么,但电影的基调在前面就定下了,郁清想也知道大概是什么。
星盟的人和小蜗牛们一致地看向郁清。
一边是麻木的震惊,蜗牛族是拍了一部电影来歌颂郁清吗?这操作实在是让他们惊得合不拢嘴,又大开眼界。
一边是紧张的期待,这部电影他喜欢吗?他们拍这部电影就是要光明正大地表达对郁清的喜爱。
郁清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他脸上没什么明显表情,手指再度蜷缩般握紧。
宿熔拉着他走出来,两人换了个位置,众人的视线就落在了虫族新皇身上,那张脸……几乎在同一秒所有视线都逃开了。
他们走出去后,小蜗牛们终于鼓起勇气追过来了。
“您、您好,我是这部电影的男一,饰演、饰演……的喻戈,您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
当一个演员问你,他演你演怎么样时,要怎么回答?
一开始郁清确实觉得他演的不错,尤其是跟其他试镜的人相比,可现在他怎么回答好像都不太对。
眼看对面的人眼眶又红了。
小蜗牛都是心思敏感的人啊。
郁清表情温和了一点,“你的演技很好,当时看你的试镜时,我就觉得你是演技最好的那个。”
喻戈眼眶更红了。
“我会更加努力的!”
郁清对他笑笑,不好再多说什么。
可对喻戈来说,有这个笑容就足够了。
“您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又一个人上来问。
郁清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染上了寒霜。
小蜗牛们很少见到这样的郁清,浑身紧绷,一下就慌了。
郁清垂眸看向蜗明,“这部电影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蜗明愣了一下,冰凉的恐惧爬满全身,他吓得腿软,差点站不住。
小人呆呆地抬头看向郁清。
所有的小蜗牛们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有小人虽然也害怕,但小步走到郁清脚边,拉住了他的裤脚。
“当时是你们把橪橪扔在沙漠里的吗?”
“噗叽?”
小人愣了一下,慢慢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抬着小脑袋,看着郁清,心里酸酸涩涩,但是暖乎乎的。
郁清还想问小人身上的伤是你们造成的吗,可是小人就在这里,他不能问。
其他人都很害怕,何况是蜗明。
他不止怕郁清讨厌他,更怕自己以后可能要完了。
这里站着的都是蜗牛族有极有名气或有权势的人,毕竟谁不想跟郁清一起看电影呢,名额有限,能来的人每一个都不简单。
今天在他们面前,他被郁清质问,被讨厌,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将失去什么了。
蜗明脸色惨白,双唇颤抖,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先学着怎么做人吧。”
郁清还要继续说什么,忽然被宿熔拉了一下。
只是拉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宿熔,却好像心有灵犀般明白他的意思。
郁清沉默了一下,他这一沉默,小蜗牛们就更害怕了。
郁清抿抿唇,又看了一眼宿熔,说:“如果你们学不会什么是兄友弟恭,养不好一个脆弱娇贵的小孩,不如让别人来。”
“说的对。”宿熔一本正经地说。
好不容易有个人出来缓和,小蜗牛们也忙跟着点头。
慢慢的,他们才觉得,似乎,哪里有一点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问:最讨厌的人是谁?
郁清:没有。
问:好好想想,相对来说。
郁清:蜗明。
问:真的吗?
郁清:……狐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