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超市,企图给新猎物找个笼子。
没想到这事有点难度,因为整栋大楼里根本没人养鸟。
而这鸟个头又大,就算找到普通的鸟笼也关不住它。
最后陆启明拿来一个很大的塑料收纳箱,用小刀在上面划出许多条条两厘米宽的口子,充当一个粗糙的鸟笼,把它关了进去。
抓它是为了养,于是关好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给鸟喂食。
江妙妙把没用完的小半袋米给提过来,陆启明用刀把戳戳鸟头,令它恢复清醒,将装着米粒的小纸杯递到它面前。
大黑鸟看也不看,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失去自由后,扑着翅膀刺耳地叫了起来。
“它是不是不喜欢吃米啊?咱们试试别的?”
江妙妙提议。
陆启明点头,把印象中能够喂鸟的东西都拿了过来,什么绿豆、干玉米粒,小米红豆之类的,分别装进纸杯送进去。
大黑鸟面前一字排开四五个杯子,它用尖嘴拱了拱,没兴趣,继续呱呱乱叫,甚至用脑袋撞笼子,企图冲出去。
江妙妙看得心惊肉跳,“完了,什么都不吃,这可怎么办?”
陆启明冷着脸道:
“我看它是还没有饿到极限,先别管它了,让它撞,饿得受不了自然会吃。”
她半信半疑,把鸟笼留在超市,随他回了房间。
傍晚做晚饭,江妙妙忍不住过去看了眼。
只见大黑鸟已经撞得头破血流,满笼子鸟毛和鸟屎,待在角落里奄奄一息了。
她立刻喊起来。
“陆启明!陆启明!”
正在货架旁扛饮料的陆启明闻声走过来,“什么事?”
“你看这鸟,是不是要死了啊?”
如果实在养不了,那也不能浪费,赶紧烧热水烫毛,给今天的晚餐加个好菜。
陆启明凑过去看了两眼,拿来一根筷子戳了戳它。
大黑鸟半眯着的眼睛陡然瞪圆了,又开始扑腾,撞笼子。
“没死,好得很呢。”
他收起筷子道。
江妙妙很不放心。
“这些吃的它碰都没碰,水也不喝,还一直撞笼子,折腾个几天肯定撑不住。”
“鸟是野东西,身上有野性的,驯服起来有难度,和看见人就亲近的宠物狗不同。再等等吧。”
她虽然担心,但是没别的办法,只能暂时不管。
离开前她往笼子里又放了点食物,希望对方能吃点,可惜大黑鸟桀骜不驯只想要自由,对那些豆子小米看都不看。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他们现在连对方是什么鸟都搞不清,怎么能养得好呢?
酒店里有个小小的图书馆,当晚江妙妙拿着手电筒走进去,希望找到些能帮助到自己的资料。
不知是不是运气爆棚,她竟然真的找到了。
在一本厚厚的精装鸟类百科大全里,她发现一种与大黑鸟外形非常相似的鸟类。
品种赫赫有名——乌鸦。
这就是乌鸦?乌鸦喝水的乌鸦?
城里娃江妙妙大开了眼界,不过仔细对比一下,似乎又不太一样。
书里说乌鸦体型中等,体长一般在五十厘米左右,体重约500~1000克。
可大黑鸟的体长百分百超过了半米,长着一对大翅膀,体重估计在三斤以上。
不过二者的外观非常相似,几乎找不出差别。
人类的体型有大有小,比如她和姚明看起来就不像同一个物种的,莫非这只大黑鸟,就是乌鸦界的姚明?
这可太好了。
选种猪都知道要挑肥的,鸟也是一样啊。
它大,下出来的蛋就大,蛋里孵出来的鸟就大,娘高高一窝,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额……它是雌的还是雄的来着?
江妙妙努力回忆,想不起来,去问陆启明,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不管了,万事开头难,他们有了个好开头,还怕什么呀。
一夜过去了,江妙妙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陆启明去看鸟吃了没。
幸运的是,大黑鸟不撞笼子了,脑门上的血已经凝固,伤口看起来不太严重,应该很快就会自愈。
不幸的是,它改用另一种抗议方法。
当两人的脸靠近笼子时,只听“噗”一声,鸟屎飞溅出来。
陆启明眼疾手快,拉着江妙妙闪开,再也沉不住气了。
“这该死的鸟!”
他打开笼子,抓住它的脖子拎出来,用手指强硬地撑开它的嘴,端起纸杯往嗓子眼儿里灌食。
江妙妙惊道:
“真的可以这样吗?会不会弄伤它?”
“弄伤也是它自找的。”
陆启明一口气灌了半杯米进去,确认对方全部吞下,准备放开它时,只听几声干咳,鸟嘴一张,把好不容易吞进去的米全呕出来,然后回头在他手背上狠狠一叨。
他的手立刻多了个血口子,痛得条件反射放开它。
大黑鸟倒没有乱飞,扑着翅膀冲进笼子里,自己把笼门给关上了。
陆启明:“……有本事你出来!”
大黑鸟往角落里钻了钻,用屁股对着他。
他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江妙妙很担心他的伤,捧着他的手吹了吹,问:
“痛吗?”
女人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是近半年来干活留下的痕迹。
她吹出的风带着牙膏里薄荷的清凉,令他的怒意烟消云散。
陆启明甩甩手道:
“它十有□□是养不熟了,宰来吃掉吧,改天再抓两只好养的。”
江妙妙也有这个打算。
不听话就算了,还咬人,多危险啊。
两人关好笼子,回到房间,给陆启明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开始干活了。
做完今天的工作,午饭轮到江妙妙。
她啃着一根火腿肠,来到笼子前面,一边吃一边琢磨用什么炖鸟汤比较好。
手里头的材料有木耳、香菇、干笋、茶树菇,还有虾米、海带、海参鲍鱼等。
对了,还有一根标价五万八千八的人参呢。
要不用人参炖汤,给大家都补一补?
就这么办。
敲定主意,她打算去烧开水,杀鸟拔毛。
不料转身时发现,笼子里的大黑鸟一直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漆黑的脸上竟然显露出一抹渴求。
江妙妙看了看,把手里的半截火腿肠移到左边。
大黑鸟的脑袋跟着转向了左边。
“!!!”
几分钟后,她兴冲冲地把陆启明给拉下来。
“我知道它喜欢吃什么了,你看!”
陆启明定睛看笼子,大黑鸟正在吃一根火腿肠,用嘴将其拦腰啄断,然后一口吞进半根。
“它胃口可好了,已经吃了三根,估计以前饿坏了。”
江妙妙说。
他蹙着眉心。
“它只吃肉?”
“估计是。”
“不能养。”
“什么?”
“我们自己都没肉吃,拿什么喂它?”
为了吃肉,养一只吃肉的鸟,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江妙妙道:“我们有很多火腿肠啊,好几大箱呢,罐头也很多,分它一点没关系。”
“它一天吃四根火腿肠,养十只这样的鸟一天就得吃四十根,你那点存货够喂几天的?”
“额……”
陆启明道:“我看别养什么鸟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不如抓一只吃一只,多方便。”
他说得有道理,可是看着笼子里乖巧进食的大黑鸟,江妙妙总感觉就这样放弃太可惜。
“要不然先养着它试试?搞不好以后它愿意吃别的呢。”
陆启明说:“反正我不养。”
看见手上的伤口就来气,就想把它炖汤。
江妙妙忙道:“没事,我来,它的事你以后不用管,等着吃就行。”
这个提议挺能接受,陆启明点点头,上楼等着吃午饭了。
江妙妙松口气,目送他远去后,回头看着笼子里的鸟。
对方已经吃完第四根火腿肠,张着嘴想要第五根。
她摇摇手指。
“不能再吃了,你是只鸟,怎么能比人吃得都多?乖,来点米。”
她把纸杯推过去,对方傲娇地撇开头,用鼻孔对着她。
江妙妙:“……小祖宗,算我求你了成吗?”
大黑鸟看了她一会儿,低下头,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口。
她心花怒放,看见了希望,更加积极地喂起来。
陆启明在楼上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饭吃,江肉肉也饿坏了,与他一起下楼,想看看江妙妙到底在做什么。
还未走进超市,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宝贝,再来一口,哎……真棒!”
“只剩最后一口啦,张嘴,啊。”
“太好了,你是最可爱的。”
陆启明:“……”
江妙妙瞥见他的身影,晃着手里的空杯子朝他炫耀。
“你看,它把一杯米全吃掉了,我就说它会吃别的。”
被人小宝贝小宝贝地哄着,换他他也吃啊,有什么稀奇的。
陆启明看着笼子里的鸟,突然想起狗刚到家时的画面,生出一股危机感。
江肉肉则盯着满地的火腿肠皮黯然伤神,不明白自己比那个黑家伙差在了哪儿。
江妙妙成功驯服了大黑鸟,对此非常骄傲,恨不得一天对陆启明炫耀三次。
考虑到笼子太小,鸟太大,对方也不再动不动就啄人了,她收拾出一间房间来,把大黑鸟关进去,改成半放养的状态。
大黑鸟在这个曾今寸土寸金的顶级大厦里拥有了一个三十多平米的房间,完成了末世前许多小白领都遥不可及的梦想,同时还拥有了自己的名字——老白。
和江肉肉的名字一样,这里面寄托了江妙妙浓浓的希望。
“这鸟太丑了,以后长白点就好,这样不光能吃肉,还能变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呢。”
许多电影里,发生大场面时,导演都喜欢放群白鸽来衬托气氛。
他们好歹是活在末世文里的人,虽说没做成过什么大事,但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值得享受一下主角的待遇。
老白在房间里住了三天,逐渐习惯新环境,每日饮食也趋于规律。
江妙妙一天喂它两次,主食是满满一杯白米粒,配餐为半根火腿肠,一把绿豆,以及一杯清水。
眼看着老白一天赛一天的健壮起来,她的繁衍计划也提上日程。
该给老白找伴儿了,她晚上做梦都梦见吃荷包蛋。
不过……该给它找雌的还是找雄的呀?
老白本来就凶,万一抓个更凶的同类来,恐怕天天都有血案上演了。
还是得分辨一下。
这天下午,江妙妙拉上在玩游戏的陆启明,来到鸟屋外面,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
老白蹲在角落里睡觉,鼻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像在打呼噜。
二人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把门关好,然后去抓它。
陆启明身手好,担任主力,几步就走到它面前,弯下腰正要抓时,对方突然警惕地睁开眼睛,扑腾翅膀腾空而起,落在吸顶灯上,抓着灯泡不放手。
灯泡有电,万一漏电把它电死了,那多可惜啊,她费心思养了好久呢。
江妙妙连忙举起双手,摆出无害的姿态,对它循循诱导。
“老白,下来好不好?我们不抓你,只是想看看你。”
陆启明冷笑: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老白眨眨眼睛,还是不动。
她从口袋里摸出提前准备的半截火腿肠,举在空中晃了晃。
它抵挡不住食物的诱惑,落在她胳膊上。
二人立刻围在一起研究。
羽毛?看不出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分得出公母。
嘴巴爪子?锋利得跟匕首似的,往她脸上来一下能让她毁容。
乍一看比较像雄性,可是自然界里母的时常比公的更有攻击性,比如母狮子母鸡等,所以还是不好分辨。
最后只剩下生殖器了。
江妙妙看向陆启明,后者直摇头。
她只好深吸一口气,亲自拉开老白的尾羽,平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鸟屁股。
尾羽下一个小小的洞,显然是排泄用的。
除此之外……没了???
生殖器呢?!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很懵逼。
陆启明想了想,突然伸手去摸鸟肚子。
沉浸在美味中无法自拔的老白受到惊扰,叫了一声,企图飞走。
江妙妙连忙把它抱在怀里,耐心地安抚它,让陆启明仔细摸。
后者紧锁双眉,从上至下一寸寸摸过去,表情越来越严肃,手还抖了一下。
她忙问:“摸出来了吗?”
他不说话,用大拇指反复挤压鸟腹。
“呱——”
老白张嘴叫了声,一枚灰绿色分布着褐色细斑的蛋稳稳落在陆启明掌中。
蛋不大,比普通鸡蛋小三分之一,被陆启明的手掌一衬托,看起来更显小了。
但江妙妙还是激动到不能自已。
时隔半年,她终于又见到蛋了!呜呜……
能下蛋的显然是雌鸟,二人奖励它半根火腿肠,把它放回去,回到房间商量如何处理这枚蛋。
既然想走可持续发展路线,那么把鸟蛋留着,以后和其他的蛋一起孵成小鸟是最划算的。
可是老白身边没有雄鸟,不确定这枚蛋有没有受精。
要是没有,留下来也是等着变质,白白浪费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真的很想念蛋的味道。
“吃掉吧。”江妙妙说:“煎成荷包蛋,一人一半。”
“荷包蛋太少,不够吃。”陆启明很苦恼。
“那怎么办?只有一个蛋,怎么做也做不成两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