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来之前袁牧冰的说法,和原文中的描写,在这座坚不可摧的地下堡垒中,每个幸存者都拥有平等的住宿权。
房屋的大小和级别,不再因身份而产生差别,只按需分配。
江妙妙进去后的所见所闻,也确实如此。
巨大的如同城市般的地下空间,被无数坚硬冰冷的金属通道切割成不同部分。
想要穿梭其间,须得乘坐一种新型“地铁”——兼具地铁便利性与矿车低成本的一种简陋交通工具。
该车车速为30公里/每小时,放在末世前动辄上百时速的车辆前似乎不太够看,却是最适合基地能耗与需求的车辆。
乘车不需要投币,但得刷一种本基地幸存者才拥有的身份卡,上车下车都要测体温,扫描瞳孔,严禁感染者混入其中。
江妙妙没有卡,众人排队上车时她只能站在旁边看着。
幸好在下飞机之前,她就换上了基地内统一派发的防雪服,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狗和行李走货车车厢,不在身边。
因此外貌和别人没有太大区别,不至于引人瞩目。
袁牧冰拿出通讯器,跟谁说了什么。
自动闸门忽然打开,她抬了抬下巴。
“进来。”
江妙妙随她走进去,沿路有不少人主动跟她打招呼,甚至有个老人跑来塞给袁牧冰两个胖乎乎的大白馒头,激动地说了一番道谢的话。
袁牧冰盛情难却,只好收下。这种热烈的欢迎,等她们走到空旷点的车厢里才消失。
江妙妙正疑惑怎么那么多人认识她时,抬头一看,车厢璧上的液晶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她的采访。
车内是没有座位的,所有人都只能站着,或席地而坐。
江妙妙靠在栏杆上,茫然地望着漆黑的窗外。
袁牧冰将一个馒头递给她,她摇头。
“吃吧,最近基地食物紧缺,这种精面馒头恐怕不常有。”
真的吗?
她在岛上自给自足,已经快忘记缺衣少吃的感受了。
江妙妙接过来,没吃,放进口袋里,说了声谢谢。
袁牧冰笑笑,站在一旁解开口罩,安静地啃起了馒头。
在里她就是一个话少的人,执行力强,能力强,性格冷淡。
除了几个出生入死的队友外,很少主动与别人接触。
也正因为如此,她和原男主彼此暗恋了许久,经历了数次生离死别,始终不曾戳破那层纸。
让曾经只是个读者的江妙妙,急得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现在对方就在她眼前,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外面的区域吗?”
江妙妙主动问。
以后陆启明大概率不在身边,她得独自生活,作为一个已经结婚的人,不能再傻乎乎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袁牧冰看了她一眼,抬手,从车厢内壁的架子上,拿来一份简略的基地地图。
江妙妙微讶,“原来还有这个。”
袁牧冰道:“主要建筑上面都有标出位置和乘车路线,你可以随身带着,以后用得着。”
她点点头,打开查看。
上面有宿舍、食堂、工厂地点、物资分发点、急救处等,以及末世后也依旧没有消失的派出所。
地图背后印着红色提醒。
避难所管理条例。
华夏幸存者避难所的所有居民,应当遵守以下要求:
1,不盗窃、抢劫、暴力破坏他人财产,危害他人生命。
2,遵从政府安排,承担工作任务。
3,有义务保护避难所的安全。
如未遵守以上三点,避难所将酌情取消居住权,对其驱逐出境。
警示是冷冰冰的,地铁也是冷冰冰的。
明明温度表上显示此刻室内温度为18℃,可江妙妙还是冷得缩起了脖子,很想找陆启明抱一抱。
幸好十几分钟后,她们便抵达目的地。
二人夹杂在人群中下车,七拐八绕地走了很久,终于来到宿舍区。
那是一个巨大的混凝土建筑,为了防寒效果,墙壁做得很厚,因此也显得相当简陋。
宿舍分为一居室、两居室、三居室,窗户和门密密麻麻的排列,让人想起拥挤的蜂巢。
由于丧尸爆发让很多家庭破碎,妻离子散,所以大部分幸存者住的都是一居室,和家人一起住的反而是少数。
政府大概很希望人们的生活多点趣味,在宿舍外的空地上铺了些堪称珍贵的草坪。
她们抵达时,正有十几个年龄不一的小孩,在草地上玩耍。
“袁姐姐。”
一个戴着红色毛线帽的小女孩跑过来,对袁牧冰说:
“我妈妈说只要我努力读书,将来也可以跟你一样出去打丧尸,拯救世界。”
袁牧冰弯下腰,很难得地露出近乎温柔的笑容,摸摸她的头。
“我没有拯救世界,拯救世界的是她。”
“她?”
小女孩看着江妙妙,一脸困惑,“她是谁呀?”
“她姓江,也是一个很厉害的姐姐。”
江妙妙听了这话非常羞愧,深知自己与厉害两字从来就扯不上关系。
当然,要是饭量也是衡量标准的话,那么勉强能算吧。
小女孩很快就跑去找朋友玩了,二人继续向前,通过电梯来到十三层。
袁牧冰向她介绍了楼层管理员,是个矮个子的中年女人,叫刘兰。
她末世前是大学宿舍管理员,逃到基地后,便继续干这份工作了。
袁牧冰工作繁忙,把江妙妙送到这里就得走了,临走前叮嘱道:
“我和队员住在三号宿舍楼,乘坐二号地铁线就能到,你要是有事着急联系我,也可以用宿舍楼的公共通讯器,拨打我的私人号码443005……”
江妙妙越急越记不住,“什么什么?”
袁牧冰从她口袋里拿出那份地图,在空白处写下自己的地址和号码,递到她手里,拍拍她的肩。
“留好,我走了。”
她走进电梯里,很快便消失踪影。
江妙妙抱着那张地图,周围全是陌生的环境和人,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无助。
幸好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帮她把行李和狗送了过来。
江肉肉晕车晕得无精打采的,看见她后立刻活跃起来,连蹦带跳地跑过来求抱抱。
江妙妙费力地抱着它,随刘兰往前走,来到自己的宿舍。
门上有银色的金属门牌号——1173。
刘兰用钥匙打开门,对她介绍屋里的设施。
“这是一套一居室,标配有一张90*180的单人床,一个单开门衣柜,一套书桌椅子。卫生间有蹲厕、洗手池、花洒。
每天二十四小时供应暖气,20:00~21:00供应冷水,21:00~22:00供应热水。
停暖气停水会提前一天在电梯公告屏上发通知,到时要用水可以去宿舍集中供水处接,记得多带几个桶。”
江妙妙努力记住时间段,好奇地问:“那停电呢?”
虽然屋里看不到电器,但灯泡和电梯都是用电的,停电难道摸黑爬楼?
刘兰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电?我们的电都是通过地热转化来的,要是停电的话,大概率我们也都完了。”
“这样啊……”
她点点头。
对方继续介绍。
“这里有个红色按钮,是连接派出所的,遇到袭击或者其他突发事件,可以按它,警察接到求救会尽快赶过来。
这是你的临时身份证明,遇到抽检的时候需要展示给工作人员看。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也要刷它,每个月有两千元的额度。另外用通讯器也需要刷卡,每人每月能用三次。”
江妙妙接过那张磁卡,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刘兰打开柜子,里面有被子枕头和基础的衣物,生活用品。
将东西一一交接完毕后,她问: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当然有!
江妙妙忙说:“陆启明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以去找他吗?”
刘兰不解,“什么陆启明?”
“就是跟我一块儿来的人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上面给我的任务是,安排一个带狗的女人入住,还有其他人吗?”
她听了这话,心里一阵失落。
连住宿都没给他安排,莫非以后他就住在实验室了?
还以为至少晚上可以见见面呢。
刘兰见她不说话,也没兴趣问太多,准备回去干别的。
房间很小,只有十几个平方,江肉肉的尾巴扫到她腿上。
刘兰低头看了眼,提醒说:
“你的狗最好别乱跑,虽然基地里不允许侵占他人财产,但要是有人趁你不注意时偷走,警察也没处帮你找。”
她忙道:“好,我会看好它的,谢谢。”
刘兰点点头,走出房间,为她关上门。
这就是自己的新家了?
江妙妙坐在木板床上,看着面前逼仄的房间,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昨天这时候,她还在享受她的海岛蜜月呢。
“汪汪汪!”
江肉肉扒拉行李,似乎饿了。
她打起精神,开始收拾房间。
先把床单被子铺开,房间里暖气不太够,但被子还挺厚,晚上睡觉应该不至于冷。
基地给的生活用品乏善可陈,只勉强满足生活所需,但她带来的行李很多。
将衣服挂进衣柜里,鞋子摆在墙角,各种食物在书桌上摞好,正对着暖风口,以免冻坏。
肉肉也有一堆家当,它的玩具、垫子、磨牙用的大贝壳,全都放在床边,占掉了最后一点空间。
东西全都收拾好,小小的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转身都困难。
衣柜太小,摆不下她的大婚纱。
江妙妙找到枚钉子,敲到墙上,将婚纱挂在那里,大裙摆挡住半边窗户。
她摸摸裙摆,又开始想念陆启明。
他现在在做什么?已经开始接受试验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
江妙妙打开一看,是顾长州的下属。
“江小姐,你朋友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定是陈宏教授他们要找的人。接下来他会长期留在实验室接受试验,试验过程中必须保持隔离,你每个月可以申请探视一次。”
“一个月一次?”她无法接受,“这也太少了吧。”
“很抱歉,这是没办法的事。要是他接触到外界的细菌影响试验效果,很可能会前功尽弃。”
江妙妙道:“照你这么说,岂不是见面的时候我也不能碰他?”
对方点头,“你们只能在隔离室见面。”
江妙妙想想那个画面都觉得难受。
下属看着她,安慰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他是研发疫苗的希望,专家们会把他的命看得比自己都重要。”
这应该是实话,可是重要有什么用?没有人能代替他忍受当小白鼠的痛苦。
江妙妙抬起头问:“能不能多探视几次?我保证不会耽误他们的工作。”
“这个……”下属面露难色,“我回去转告队长,让他帮你争取一下,你看行吗?”
她垂头丧气,“好吧。”
“你的正式居住证还没下来吧?等批下后,你也要开始工作了,到时不会觉得无聊的。”
“我会做什么工作?”
“一般都是根据之前你的工作分配相应的位置,要是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跟交接的工作人员提出来。”
“嗯,谢谢你。”
“不客气,我回去交差了。”
那人准备离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还有一件事。队长正在外面出任务,说等回来想见见你。”
见顾长州?
十有□□是为了之前她说得那些信息吧。
原主是个从小被遗弃的孤儿没错,但那些话完全是她根据原文剧情瞎编的,主要是为了留住顾长州,给陆启明创造时间。
见个面也好,解释清楚,省得他误会。
她点点头,下属放心离去。
他走后不久,住在同一宿舍大楼里的幸存者们陆陆续续下班回家了。
走廊上的喇叭报时——18:30。
江妙妙一向不善于交际,没出去结交新朋友。
她坐在房间里,通过声音和动静判断出,住在左边的是个女人,住在右边的是个男人。
年纪都不大,二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大约工作挺辛苦,说话的语气都不怎么愉悦。
基地里中年人和年轻人居多,老人体力不行,丧尸爆发的时候属于最先被感染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