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湖早已从旁人对袁禺意的态度上觉察到他身份非同一般。
与他相关的这疯妇,自然也不是可任仆妇们粗暴对待的了。
在一方不敢出手,另一方却疯狂无差别攻击的情形下,使得这事态一时无法控制。
别看这老妇满头白发,身形清瘦,然则兴许是下人饮食上伺候得好,又每日四处奔跑走动,身子骨居然很不错,跑起来像阵风。
这老妇许是见着山上影影绰绰的有人,一下就冲上山来了。
窦玄章正在监管种树,此时不在李宁湖身边,只有大曲和头曲两个陪着。
见此情形,大曲不免焦急道“姑娘,咱们快走”
李宁湖自然也不想被砍,赶紧掉头就跑,头曲压住自己的速度,跟在李宁湖身后给她垫底。
就这般奇怪,这老妇身边一群人追着她她不管,但她瞧见人跑居然就像发现了猎物似的,抡着刀就追着来了。
大曲想去托李宁湖的胳膊,李宁湖一挥手“不用你,快跑”
大曲惶惶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这老妇离她们也不过是十米开外了,她慌得一批,脚下一滑,迎面就一头撞到一棵树上,倒下时双手乱舞,倒把李宁湖一起给绊倒了。
头曲连忙上前去,又不敢肢体碰触“姑娘”
几人这一磨蹭吧,老妇就已经冲上来了,李宁湖瞪着眼大叫“后面”
头曲一转头,只来得及用胳膊去挡,就被老妇一刀砍在胳膊上,顿时就一股温血直涌。
老妇大叫“袁锡,我跟你拼了”
头曲剧痛之下发了狠,趁着刀还卡在胳膊里,另一手捏紧拳,就要向着老妇这面门直击而去。
李宁湖忙叫了一声“不要你夺了她的刀也就是了”
老妇身后的仆妇们也是齐声喝止“住手”
头曲闻言,便手捏住刀身,往侧退了一步,把刀从老妇手里夺了下来。
李宁湖对大曲道“去叫人,拿金创药来”
大曲对于自己绊倒了主子正是吓得面色发青,听了李宁湖的话又有些犹豫“我,怕她。”
李宁湖起身道“没了刀,无妨的,速去”
大曲闻言忙爬起来就跑。
老妇疯疯颠颠的还追着头曲,想把刀夺回来。
李宁湖忙道“老夫人他不是袁锡”
老妇转头盯着她“你知道袁锡”
李宁湖想了想,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对,我知道他。”
平日从来不曾有人接这老妇关于袁锡的话题,这会子她来了精神了“快说他在哪”
李宁湖更小声了“这是个秘密,不说给她们听”
老妇转身冲回去,像赶鸡似的驱赶一群仆妇“滚开,都滚开”
仆妇岂敢放任老妇,都在原地踌躇着不肯走。
李宁湖便道“我认得袁二公子的,不会伤害老夫人。再说,我能做什么呢”
仆妇们听她居然说得出袁二公子的名号,便放心了两分,又见她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带着个受伤的男仆,若真有点什么,定是逃不了。
老妇已经扑上去挠人了,仆妇们只得往后退了一段,却不肯远了去。
李宁湖上去拉老妇的手,悄悄道“老夫人,这边来,不同她们计较。”
老妇手紧紧的掐着她的手腕子“快说,袁锡在哪”
上次见面,从老妇的言语中,李宁湖对这老妇的事儿便心中有所揣测,此时便有心顺着老妇来,又怕被旁人听去,只小声道“您还寻这负心汉做什么呀”
老妇全身一震,愣愣的望着李宁湖,更紧的抓住了她“负心汉,负心汉,果然他是负心汉,是他们说错了他是负心汉对不对”
李宁湖觉得这老妇人其实头脑中还是有一定的逻辑,只是没人认同她愿意听她说,李宁湖就想稳住她,把她安抚下来,于是特别坚定“自然是负心汉,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老妇人精神一振“走,去找他去我不惧他他是负心汉”
李宁湖按住她的手“您找他干什么呀遇着负心汉,您该远离以保平安啊,您原先不是做得挺好的和离有魄力霸气离得好”
老妇松开了她的手,一时竟有些惶恐了,攥着自己两只手,肩缩起来,低着头,只抬起眼,像是畏惧的望着她“真的”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做出这种形态,李宁湖看着不由心头一软,声音放软了道
“自是真的,老夫人您没听过一副对联么,上联遇人不淑负心当诛,下联命运多舛挺直腰板,横批合离止损。老夫人做得对。”
老妇望着她,呜呜的哭了起来,一头白发在寒风中颤动。
李宁湖替她紧了紧披风“这样的人,远离就好了。万不可为他误了自己一生,您要去砍了他,岂不是要替他赔命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没过,赔给他,亏不亏”
老妇像个乖小孩一样,一边哭,一边点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