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台州人口总数弄明白了,那还有什么要查的
秦眉继续在纸堆里找着,一边说“我们得更详细些,比如每个县多少人,都分布在哪里。”
秦眉翻开一页纸,上面记载着“坊郭户”与“乡村户”的说法,并细细地念出声来。
顾景阳翘着二郎腿说道“这个简单,凡是在田地劳作的农人都是乡村户,凡是在城镇州县作其他营生的,都是坊郭户。咱们只要把台州城内有多少人探查清楚,便能知道乡村户的人口又有几何了。”
王亭恕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再、再去问、问何通判”
顾景阳嬉皮笑脸地道“好啊,那你去问啊。”
王亭恕挠了挠脑袋“我、我不大会说、说话。”
秦眉把视线从纸张上移开来说道“问倒是可以问,只是其中都是下面的县报上来的,会不会有人作假”
王亭恕长大了嘴巴,惊讶道“怎、怎么会”
顾景阳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除了按人丁征税外,还有财产税、佃租税及其他苛捐杂税,这乡村户和坊郭户交得可不一样哦。想想我们顾家,每年交给州衙的税,说出来可得吓着你们。”说罢还洋洋自得的样子。
秦眉恨不得在他脸上刻上几个字封建大地主
罢了,现在并不是搞阶级革命的时候,还是把明渊要求的都做好,好好做事,安身立命才是。
找着找着,秦眉翻到了台州下辖的县志,大致将其乡村户和坊郭户的人数整理出来,至于真伪,只能往后再查。
渐渐地,日头西斜,顾景阳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哎,都这么晚了,我们也该走了吧”
王亭恕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放好,再把纸张递给秦眉。夕阳西下,透过窗棱斜进来,落到秦眉的脸上,不同于正午的阳光,这黄昏的暖光让秦眉整个人的棱角都十分柔顺。
这一幕刚好被走进来的明渊看到,心跳好像停止了一瞬,直到顾狗腿问道“大人,您怎么来了大人”
明渊才回过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咳了两声说道“本官来看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顾狗腿笑着说“怎好劳烦大人亲自过来呢,本应我们过去禀报的”
这些话明渊听得有些腻了,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又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瞄了一眼秦眉,可人家压根儿就没往这边看,还在看手上的纸张。
王亭恕结结巴巴地说“查、查了一些,刚刚誊、誊抄好了。”
明渊好看的眉毛挑了挑,意思是那东西呢
秦眉这才走过来,没有避忌、没有谄媚、没有恐惧地双手递上王亭恕方才誊抄好的资料。
在京城,适龄待嫁女子,对他,爱者有之,恨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但眼前这个人待他就像,他这个名满京城的俊美贵公子是个路人一般。
压制住想骂人的冲动,明渊接过这几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
第一张纸上,列明了台州的丁口、推算的人口,以及各县的人数,还有大致的坊郭户和乡村户人数。
后面几张纸上,则将台州州城主要的街道所居住的人数大致整理了出来。在大齐,租赁、买卖房屋都需要到州衙盖章、归档方能生效。方才他们把台州主要街道的档案查阅了,才整理出来。
秦眉这才知道,原来台州州城分为了四个区域,其中总共有大大小小六十条街巷,而登记在册的台州州城人口有十多万之众的。她以前念书时,曾学过唐朝的历史,彼时的长安分东西二市,共一百零八坊。而大齐一个江南富庶的州城竟也有如此的规模。
按照何通判所说的,每一户算六口人,这是算上妇女儿童及老人的,但具体的比例无从得知,只能大致推算,六口人中,有两名丁口,一到两名老人,再有一名处于婚育年龄的妇女,还有两名幼童。
这些问题也都清清楚楚写下来了。
明渊当时只是这么说了,毕竟他父亲位极人臣数十载,他再贪玩,也总会学到些鸡皮蒜毛,但没想到只是两个时辰,他们便查阅了这么多卷宗,得出了这一份材料。
明渊一边看,一边点了点头,顾狗腿顺杆往上爬,继续说道“大人,方才我们查阅卷宗典籍之时,有一个疑惑。”
明渊头都没抬,还在看方才秦眉递过来的纸张,只是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顾景阳说下去。
顾景阳立马接着说“我大齐将户籍划分为乡村户与坊郭户,以区分务农人口及做其他营生的人口。这实在是我大齐风调雨顺,粮仓丰廪之功”
秦眉皱了皱眉,这顾狗腿,三句离不开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