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藏身千金楼本就迫不得已,现在他又误闯她的宅院,哪怕不是故意为之也着实说不过去。
自从看出他们身怀秘密,盛景意便不再和一开始那样时不时拉他去编发。
平日里她虽还喊他一声“穆哥”,实际上却已经在心里划好了界线,只希望他们早日离开千金楼。
她爱憎分明。
对自己亲近的人,她恨不得天天黏着;对于不喜欢的人,她也不会表现出太大的厌恶,只是平时会有意识地疏远对方而已。
盛景意对上穆大郎幽沉的双眼,顿了顿,仍是不想探知他们的秘密。
她转身去拿出自己放在书房备用的药箱。
因为这时代医疗条件不怎么样,所以她央着老方帮她准备了好几个急救药箱,里面放着这个时代的常用药,有解毒的、有止血的、有应对突发常见病的。
虽不一定有很大的用处,但关键时刻兴许能救命。
盛景意惜命得很,希望自己和盛娘她们都能长命百岁,连包扎手法她都给学了,生怕哪天遇到意外等不及老方过来。
靠人不如靠己!
只要是自己能学会的东西,她自然得学会!
盛景意拿出剪刀、止血药和棉纱,冷静地上前划拉开穆大郎伤处的衣物。
穆大郎想说什么,见盛景意面色冷淡,又住了口。
他知道他与寻常姑娘不太一样。
别人万般在意的东西,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盛景意看了看伤口,知道穆大郎心里还是有数的,那箭扎得不甚,且没碰到大动脉,他那么一拔也没来个鲜血飞溅,上点药估计就不冒血了。
盛景意倒了些准备用来泡茶的热水,替穆大郎清洁创口,接着才把药给敷了上去。
她用把棉纱按在穆大郎伤处,说道:“你自己用手捂着,一会不流血了我再帮你包扎起来。”
穆大郎默不作声地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伤处。
盛景意没再问什么,麻利地收拾着那些沾过血的东西。
盛景意平时有把废稿烧掉的习惯,这会儿便把小火炉点着了,将沾了血的纱布和废纸连着那根短箭扔进去烧了。
接着她又找了叠废稿,一份接一份地放进去烧,火正熊熊燃着,立夏就在外头喊道:“姑娘,我们的功课写好了!”
盛景意环视一圈,屋内都已经收拾停妥,血腥味也逐渐被点着的熏香掩盖过去。
她接着把手里的最后一份废稿放进火里,笑着说道:“拿进来吧。”
立夏抱着所有人的功课进屋,见盛景意正在烧废稿,不由说:“姑娘仔细别熏着了,下回还是让我来烧吧!姑娘放心,我绝不偷看!”
她们姑娘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她们觉得已经写得很好的字,姑娘还是不满意,连让她们拿去临摹都不肯,大多直接一把火烧了。
当然,除了写的大字之外,姑娘还会烧掉一些别的文稿。
立夏没偷看过,不过感觉应该和姑娘给徐公子他们的策划案差不多,拿出去约莫能让整个金陵城热闹好些天!
这么重要的东西,姑娘若是能交给她来烧掉的话,说明她就是姑娘最器重的心腹丫鬟!
盛景意笑道:“好,下回叫你烧。”
立夏欢喜不已。
盛景意打发她去忙自己的事,就说自己要安安静静地给她们批作业。
立夏想到今天刚新鲜出炉的新话本,心里痒到不行,也就没非留下伺候,依着盛景意的意思退了出去。
盛景意坐下把立夏她们写的功课批了一遍。
这些小姑娘也就小学水平,由她来教绰绰有余,她很快便把所有功课批改完了,起身去屏风后看看穆大郎的情况。
穆大郎仍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丝不苟地捂着自己的伤处。
这种耐力,搁在后世怕是传说中的特/种兵吧?
盛景意上前让穆大郎挪开手,轻轻揭开棉纱观察了一会,发现止血药还挺有用,伤处已经不再流血。
她看了眼穆大郎不动如山的眉宇,没说什么,拿出伤药给穆大郎敷上,又简单地替他包扎了一下伤口,才说道:“你今晚还能飞檐走壁吗?明儿我出了这院子,我兄长怕是会进来搜人。”
穆大郎道:“我没问题。”
哪怕伤口再被扯开,他也不能留在这里过夜。
盛景意站起身收拾药箱,口里说道:“外面有人在巡逻,你自己要小心。”
穆大郎这身打扮一看就知道是经常干这种事的人,盛景意也没给他出主意,只给他提了个醒。
穆大郎今晚也是没料到有那么多高手才一时大意,现在心里有了数,便不会再着第二次道。
他也提醒了盛景意一句:“你这个兄长,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