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消息进一步传开,昭康长公主府上忽然传信过来,说昭康长公主曾与谢六娘有过数面之缘,格外喜爱这个孩子,想给这孩子当正宾。
及笄礼的正宾一般是请有才德的长辈来当,谢家本来已经私底下拜托一位世交来撑撑场面,如今昭康长公主主动要给盛景意当正宾,谢老太太自然高兴不已,忙派人去给原先定好的正宾带了口信。
对方既然与谢老太太交好,当然不会觉得谢老太太出尔反尔,反倒真心实意为此感到高兴,甚至暗中把昭康长公主要给谢家六娘当正宾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昭康长公主那是谁啊,那是连当今陛下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姑姑”的人,且夫妻美满、儿孙满堂,要论才德兼备与福禄双全,谁能比得过她?
昭康长公主一出手,原本那些在观望的人家彻底没想法了,还有不少人临时换了要去赴宴的人。
谢大伯娘原本想着盛景意没来过临京,应当没什么要请的人才是,如今昭康长公主突然发声,让谢大伯娘意识到她们这个侄女和一般女孩儿不大一样,说不准还真有别的客人要请。
谢大伯娘忙拉着盛景意的手询问她还有没有要请的人。
盛景意想请的人就是盛娘她们,可盛娘她们不可能来,所以她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有”。
谢大伯娘心中稍安,又怕盛景意觉得自己被怠慢了,忙轻拍着盛景意的手背说道:“这事是我疏忽了,忘了先问问你。”
盛景意笑眯眯地说:“您对我很好了,我看大姐姐和大嫂都要妒忌我了。”
见盛景意笑得全无勉强,谢大伯娘这才轻松些,继续给盛景意讲及笄礼的准备事宜。
入夜之后,盛景意在他们二房的院子里的读书,不经意间见瞧见谢谨行在中庭站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想起白天谢大伯娘的态度,依稀有些明白谢谨行在家里的感受。谢大伯娘待她们都太小心了,小心到让人觉得不像一家人,虽然她也明白对方存着补偿的心理,可相处起来还是没有寻常亲人那样轻松自如。
盛景意搁下书,走出中庭,跟着谢谨行抬起头往天上看。
没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已是月末了,今晚的月色寻常得很,星子也隐在云霭里,怎么看都乏善可陈。
谢谨行收回目光,转头看她:“出来做什么?”
盛景意说道:“看到哥哥在外面。”她也收回目光,轻轻眨了下眼,“大晚上的,哥哥站在外面做什么?”
谢谨行笑道:“看到你在屋里读书,窗户还正好对着中庭,便想试试你专不专心。这一试,可不就把你试出来了。”他抬手揉揉盛景意发顶,“读书得专心些才行,不要东张西望,有点动静就分心。”
盛景意见他不想说,也没深究。她仰头看着谢谨行:“哥哥这次回来,是准备对付邱家了吗?”
谢谨行知她向来聪敏,也不瞒着,含笑说道:“你们也不差,快把他们的酒楼挤兑得开不下去了。你们开始还准备联合起来拿走他们的引凭生意?”
盛景意笑眯眯地道:“与其让寇承平他们家里把引凭拿给邱家去卖,还不如我们自己卖。到时我们会正式成立金陵商盟,加入的人都有用不完的酒引茶引盐引,不加入的没有。”
谢谨行含笑给她透露了一点朝中的进展:“等你们金陵商盟成立,邱家估计就自顾不暇了。”
到时孙家就该和邱家狗咬狗了。
他当初不和孙家计较,可不是因为心胸宽广。
他只是不想接受不痛不痒的道歉罢了,不把他们孙家彻底踩到泥土里,怎么对得起他落下足疾的右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亲手让他们一点点失去他们最在意的一切,对他而言可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盛景意看着谢谨行脸上温柔似水的笑容,越发确定两件事:第一,谢谨行可能和邱家或孙家有仇;第二,最好不要得罪谢谨行。
盛景意决定之大吉:“不早了,我该睡了,哥哥你也早点睡!”
谢谨行也不拦着,由着她一烟跑回房。
他这妹妹有趣得很,有时候胆子很大,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干;有时候又像个求生欲极强的小动物,嗅见点不寻常的味道马上撒腿就跑。
这样的小姑娘,岂能平平凡凡地嫁个寻常男子,平平常常地过完这一生。
她应当活成人人都羡慕的存在。
……
日子在谢老爷子夫妇俩轮流要请客人上门欣赏“计时仪”中悄然流逝,转眼便来到盛景意行及笄礼这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