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电话能用
胡五福不觉得能用,而这时候米晓雲在摁了墙上电话座上的数字后,把听筒放在耳朵边听了一小会儿,又用力甩了甩电话,
“电话为什么不响”
胡五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里话说,没声音才正常的,有动静就是见鬼了。
可就在胡五福完全不以为然地的时候,就听到米晓雲靠在电话新军官,嘴里在大喊着“喂、喂”的话。
“喂,喂,是我呀,噢,是我。”
米晓雲确实喝醉了,要不然也不会想到在一艘船上找电话,和打电话。
可这个时候,除了胡五福觉着吃惊,庄四文更是。
胡五福一只手捂着嘴,瞪着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尽管她碰到过很多觉得不用咋在意的事,但是头一次碰到一艘从水下翻上来的船,还能打电话
不吃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同样,让庄四文没想到的是,这艘船上的电话,居然真的能打通。
庄四文无声地往电话跟前凑了凑,立即就竖起耳朵,使劲听着眯着眼睛的米晓雲在说的话。
米晓雲其实是真醉着呢,但是因为心里头有事,满心想着就是要和家里人联系上。
所以刚才在甲板上吃饭的时候,就嚷着要打电话。
现在的米晓雲特别高兴,眼睛眯成了笑,嘴巴咧着,在电话里炫耀,
“啊,我找到妹妹了,真找着,哈哈,小弟啊,你想不到吧。”
胡五福一开始还以为米晓雲是醉糊涂了,她看到庄四文凑过去的时候,立即就把手从嘴上放了下来,也凑了过去。
可是却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什么,胡五福又怀疑米晓雲是不是还是醉着呢。
胡五福悄悄地伸出手,慢慢地在电话座上摁了一个钮。
这个摁钮是通用的免提摁钮,电话上这种设置,大多都是大同小异。
胡五福缩着脖子,刚把免提摁钮无声地摁了一下,就听到了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
“小哥啊,你真的找到小妹了”
“嘶”
虽然是亲耳听到了,胡五福还是有点意外的。
没想到,电话真的能打。
胡五福用力眨了眨眼睛,完全弄不明白原理,这个电话到底是咋连出去的。
胡五福转头看了看庄四文,也是一脸的迷茫。
庄四文和胡五福考虑的不是一个问题,而是另外一个。既然庄斯南有可能是庄家老大庄志仁的儿子,那庄斯东
不得不说,庄四文和胡五福都想到了一个问题上了。
而这个时候,眯着的米晓雲,压根就没有发现免提这档子事。他还在眯着眼,高兴地说电话呢,
“小弟啊,你得高兴呀,而且得来码头接我们。”
“我坐了艘好船,不大,你到码头给找个好位置,我们船到的时候直接就停了。”
米晓雲虽然人还半醉着,但是考虑事情还挺周全的。
不过对方好像要去通知家里人,米晓雲又说了两顺就挂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咕咚”一声,米晓雲就倒在了地上,终于醉过去了。
胡五福看了看墙上的电话,又看了看倒在上的米晓雲老爷子,他转头再看了看庄四文,胡五福笑了一下,
“谁把他送回去呀。”
“我送吧。”
正好吴军送老首长回房间,又返了回来。
吴军现在是有点见识了,知道庄家的事和人,都不咋正常。
所以不管听到啥,或看到啥,现在吴军的脑子即使是一团浆糊,也不觉得惊奇。
所以在看到驾驶室有能打的电话,今天水底下钻上来一艘三层大船,都假装自己看多了。
吴军把米晓雲从地上扶了起来,送回了房间,自己也回屋睡觉去了。
而在睡觉之前,吴军还洗了个香喷喷的澡,随后躺在软软的床上,眼睛又看着透明窗外面的海水,不断地在告诉自己一件事,
“梦没醒呢,梦没醒呢。”
要是胡五福知道吴军一直给自己洗脑,肯定会笑几声。
不过这会儿胡五福却笑不出来,庄斯东居然走过去,把电话拿了起来。
之前庄斯南再三强调过的,和庄四文是亲亲的亲兄弟。
不是现在的堂兄弟,是亲亲的。
而因为说话的是余家老头,所以庄四文觉得应该是真的。
但是,当时余家老头还说过另外一件事
庄斯南和庄斯东,又是亲亲的亲兄弟。
这中间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他们几个还算清醒的人,都一直在想着这里面的问题。
庄斯东其实在看到米晓雲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庄家大伯娘的亲哥哥了。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说话举止,和庄斯南太像了。
庄斯南在稳重老成的老首长跟前,一直没大没小的。不知道被老首长指着脑门子骂了多少回,
“你咋一点也不像我们庄家的人,要不是知道你就是姓庄的,我都怀疑你是从谁家抱来的。”
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太像亲娘舅的原因了,庄斯南今天也没少喝,这几天在水家的船上,吃不好喝不好的,最重要的是人过得憋屈。
现在倒是不憋屈了,就放开肚皮吃了一顿,喝了一通,然后把自己喝倒了。
庄斯南还算有经验,知道喝多了回屋躺着。
在镇上的胡五福家里,没少和余老头喝酒,早就有经验了。
这会儿胡五福就是一直朝着庄四文眨眼睛,而庄四文却是无奈地看着胡五福,回复了她几个眨眼。
“砰”地一声,庄斯东很用力地把电话挂在了墙上,现在的庄斯东有点脾气大。
平常都稳如王八的庄斯东,像是特别着急似的,一定要打通这个电话。
庄斯东又一次“砰”地把电话挂在了墙上,刚才电话里不断出现的“嘟嘟”盲音,让他很烦躁。
庄斯东转头就看向了胡五福,而胡五福是立即就闪身到了庄四文的后面。
庄四文冲着庄斯东耸耸肩膀说,
“刚才吧,有可能是巧合”
其实连庄四文自己都觉得这种话,不是特别可信的。刚才米晓雲接能在马来的电话时,他们是都听到的。
庄四文迈着步子走到了电话跟前,单调里,有着只有他自己的无奈。冲着庄斯东低声地说,
“现在要好好地反这件事,好好地想想了。即使想不通,也要找人问清楚的。”
庄四文话里的意思,和庄斯东差不多,庄家老大家里的事,总有些让人觉得玄乎。
怎么一个两个孩子,都成了别人家的了。
这么想来,庄斯南也不比庄四文好多少。
被庄家老二一家子冷漠对待,明明自己亲爸亲妈就在跟前,却都是见面时,相识不相认的状态。
庄斯南今年都32岁了,胡五福用手指捻了几下,
“庄斯南都32岁了,他是离家32年呢,太可怜了。”
胡五福是真的可怜庄斯南,这么不幸的人,在胡五福生活当中,并不多见呢。
这件事,也处处透着暂时解不开的谜团。
听了胡五福说的后,庄四文忽然接过去继续说,声音里有点淡淡的笑,
“噢,庄斯东有35了吧。”
胡五福又伸出手来回地捻了几下,好像就是哦,胡五福抬头看看庄斯东,又把自己刚才肚里想的,不小心就给说了出来,
“四文和庄斯南,余老头说是亲兄弟,余老头还说你同庄斯南也是亲兄弟。是亲亲的亲兄弟哦,可不是堂啊表的。”
连胡五福都能想到的事,更别说庄四文和庄斯东了。
尤其是庄斯东,一心扑在庄家的事上,很多事一直都不太放在心上。
像庄斯南对于庄家老二俩口子的冷遇,庄斯南还会找老首长告状,可庄斯东并不会。
在庄斯东看来,自己有庄家老二这样一对父母,只能是认命了。
可是,现在的事,却是越来越出现了转机一样。某些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正在一点点闪出了原有的光芒。
庄斯东心情更加沉重了,他紧锁着眉头,伸手把脸上那副假眼镜摘了下来。
庄斯东慢慢地低语着,
“事情的关键,就在于办这些事的人身上。”
说到关键的人,胡五福就想到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差点被她给忘了,
“贾二仁吧,是他把庄四文当年给卖了的。同样说明,庄家老二俩口子挺相信他的。”
胡五福本来想说庄家老二俩口子,是挺信任贾二仁的,但是现在想想,以庄家老二俩口子这种性子,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人。
除非,他们有什么要一起办的事。、
现在就差不多,贾二仁在快到胡家村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等着他的胡村长。
胡村长本来是根本不想管贾二仁的,可这几天镇上和市里的领导,总下来。
胡村长也是为了整个村子,就在入口的地方,堵上了从外面回来的贾二仁。
“站住,你赶紧给我站住。”
胡村长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拉着贾二仁说话了,胡村长最近头很大,事情实在太多,他其实有点顾不上。
但是,这位自以为很厉害的医生,在胡村长看来,就是个大骗子。
而胡家村最近已经开始筹备卫生所了,上级领导也给安排了合适的医生。
但是,这个姓贾的,一直说他是最合适的,而且最奇怪的是总往村外跑。
别的人被派到村里干活,都一个个夹起尾巴做事,生怕被别人注意到,恨不得变成老鼠钻洞里面。
而且,最近上级领导到村里面视察的次数也增加了。
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胡家村生产队食堂的饭,做得好吃着哩。
胡五福离开胡家村到外面去办事去了,虽然走的时间不长,但是胡村长感觉像是离开好久似的。
村里的事一桩接着一桩的,胡村长本来不想搭理这个姓贾的,但是他最近的行为,已经影响到了村里的安生。
胡村长把刚从村外回来的贾二仁,给拉到了村口最显眼的大电线杆子跟前,一副很痛心的样子,
“富贵儿啊,你到底是咋回事儿”
贾二仁也很是不咋舒坦,他都说了很多次了,可胡村长就是记不住。贾二仁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褂子,对胡村长说,
“村长,我可是个大夫,我在村里也没啥可干的,我上外头给人看看病啥的,不也挺好的么”
“你就你这样,还给人看病”
胡村长已经快到忍无可忍的态度了,他用手指着贾二仁的鼻子,
“富贵儿啊,不是你说你,你老实点不成么,现在总有上面领导下来,总是要查一查现在在村里干活的,你要是被人举报了,你觉得你还能站着说话么”
贾二仁才不在乎呢,今天村里的胡九伯正好要到市里,他坐着胡九伯的驴车,去了一趟市里。
贾二仁这次是成功地见到了庄家老二,对于庄家老二的病情,贾二仁深表同情呀。
早上的时候,贾二仁先同胡九伯约好了回去的时间,他才去医院找的人。
贾二仁还是挺小心的,没有让人看到他上医院找的是庄家老二。
庄家老二今天脸色不错,看样了,已经在恢复当中了。
贾二仁简单地聊了几句,最后还是问了庄家老二一句话,
“被送走那小子,你们见过没”
没送走的小子,这个人,已经从庄这有老二的脑子消失很多年了。
现在突然被问到,庄家老二先是微愣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很诚实地告诉了贾二仁,
“没见过,我们当初不是有约定吗,这个人当成不存在的人啊。”
贾二仁当然想把过去从不接触的人,当作不存在。但是,现在是庄婆子找不着了,所以贾二仁想知道是不是被庄婆子的“儿子”给弄走了。
但是,现在庄婆子的“儿子”是在什么地方,贾二仁都不清楚。
本来贾二仁想让庄家老二给想办法,毕竟这是关乎他们之前的事。但,话到路边时,贾二仁不知怎么,就改了口。
贾二仁看着不大想说话的庄家老二,他的话就变成了另一种,
“我在附近的村子转了转,看到了很早以前在你家干活的,真是命不好啊。”
贾二仁说的是在刘村干活的凉师傅,可庄家老二是不清楚凉师傅被弄到这边附近的村子的,他只知道凉师傅离他们很远。
大概最近休息休得,连脑子都不爱动了。庄家老二摇了摇头,一副遗憾的语气朝着贾二仁说,
“贾大夫,我们过的挺好的吧,扯过去作甚呢”
贾二仁差不多是碰了半鼻子灰,没什么兴致地就从医院出来了。
这不,又坐了胡九伯的驴车,刚到胡家村的村口,就碰上了专门等他的胡村长。
贾二仁现在的神情还是很放松的,俗话说,艺高人胆大。
就有这种感觉的贾二仁,根本没把胡村长说的那些放在心里头,而是抬手指着村口立着的大电线杆子说,
“村长,你现在还是得想办法,让电线拉进村里面,而不是成天站在这个大电线杆子下面,盯着别人啊。”
“你”
胡村长看着走进村的贾二仁,气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胡村长现在无比想念胡五福,要是胡五福在的化,一定能让他进镇好好喝几顿酒。
最近因为胡五福离家,胡家都不喝酒了,去蹭饭的胡村长觉得特别没意思。
这个时候被胡村长惦记的胡五福,正在拔电话呢。
本来只是随便试试,没想到她刚拔完了庄斯东说话的号码,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有点急切的声音,
“喂,喂,喂”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