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惊喜还没走到山下,陈乌夏的笑容僵住了,“李深,我的右耳又听不见了。”
太阳照在李深的脸上,有一种死寂的灰败。
她连忙抱了他。“没事,我们去问问医生吧。”
郑医生见到二人,“不是明天才来换药?”
陈乌夏说完今天自己的病症。
郑医生点点头,“病情会反复,这是好转的迹象。没有一两天就治得好的,慢慢来。”
陈乌夏眼睛亮了,“就是说,我还是有希望痊愈的。”
郑医生给了肯定的答复。“嗯。”
“谢谢。”陈乌夏说:“我以前常听说,人类的听觉细胞是不可修复的。”
郑医生:“病症分很多种,同一症状,有些是神经问题,你的是因为神经被压迫,只要把压迫的一个障碍给铲除,你就没事了。何况,医学其实也是一门玄学。”
李深:“难怪程老板说,郑医生妙手回春。”
郑医生:“程意呀,当年他在我手里捡回了半条命,另外半条命,是他老婆周红红给救的。医生只是给你搭一座桥,之后还要靠你自己的信心。”
陈乌夏:“谢谢郑医生。”
郑医生:“接下来你可能还有反复的时候,不要灰心。”
“谢谢。”李深紧紧握着陈乌夏的手。从山上下来,他掌心控制不住地出冷汗,直到听了郑医生的话,才安下了心。“郑医生,我给她租一间房,在这里住下来。未来的几个月就麻烦你给她做治疗了。”
郑医生问:“你要租房?”
李深立即意会:“郑医生有介绍吗?”
郑医生:“周红红的大舅有一个院子正在招租。当年,程意也住那里养伤,养得活蹦乱跳。也许风水好呢。”
李深:“这座院子在什么地方?”
郑医生报上地址。
李深道谢离开。
陈乌夏走出来,笑容又回来了,说:“我三年来看过不少医生,没有一个可以让我恢复听力。郑医生是唯一一个做到的。”虽然只有几分钟。
李深:“你的病是持久战。既然有了转机,先按郑医生说的,治一两个月。”
陈乌夏:“嗯。”
李深:“这几天,我陪你找找实习的地方。薪水多少是次要的。你是为了在这里拿一个实习的理由,安心治病。”——
周家大舅在黄溪镇,这边招租的人是邻居。
旧村屋子,前院很大,里面好几间房。邻居看着少年少女,说:“比较适合一家人住。”
李深:“我们可以租。”
邻居问:“你们要租多久?”
李深:“你期望的租约是多久?”
邻居:“最好是一年以上,频繁换租客很麻烦。”
李深:“租一年。”
租约即时生效,李深和陈乌夏也不住旅馆了,直接搬过来这边。两人到集市买了些锅碗瓢盆,再分工收拾了房子。
陈乌夏:“想不到你做家务也挺勤快。”
李深:“和打架差不多,出力就行。”
天色就要黑了。陈乌夏说:“今晚先去外面吃。明天我们去市场买菜,以后在这做饭了。”
李深点头:“嗯。”
陈乌夏:“这里有几间房,今晚你不会偷偷来我床上吧?”
李深思考片刻,“不知道,也许有梦游的习惯。”
陈乌夏好心地劝说:“年轻人吧,要节制节制。每天几次……咳咳,比较伤身体。”
李深认真地告诉她:“憋着不释放更伤。”
陈乌夏:“……”——
这天之后再一次换药,某个瞬间似乎痊愈了。之后又反弹。
县城有一家酒店招前台,没什么技术含量,和旅游管理沾上了边。陈乌夏回学校签了三方协议。
实习的地方离得远,还是在十八线城市,陈常平有些纳闷。但得知她去治病,他立刻答应,“乌夏,早日康复。”
妹妹的右耳有了转机,陈立洲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小乌夏加油。”
李深给陈乌夏请了一个司机,接她去县城上下班。他自己半个月过来一趟。
司机问:“你男朋友也是学生吧?”
陈乌夏点头:“是啊,他在北方读大学。”
“异地恋啊。”司机叹了声:“他对你真好。打飞的过来看你啊。”
陈乌夏不是健谈的人,要是司机不说话,她也不会什么。
司机收了李深的高薪,偶尔赞叹李深几句,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司机。
郑良骥整理了一堆游戏攻略,陈乌夏看了很久。她不是玩游戏的料,卡在前面的章节,一直去不到那一座孤岛。
没见过那一个和自己九分像的bug少女。
十二月初的一天。陈乌夏忙完了,和夜班同事交了班。走出酒店,见到了前方的人。
李深留了些衣服在这里,来了几次,行李越来越少。一个背包就足够了。他向她张开了手。
她小跑着过去,扑进了他的怀里。
李深问:“这几天怎么样?”
陈乌夏靠在他的肩,见到路人打量的目光,她松开了怀抱,说:“郑医生说差不多要好了,等神经慢慢恢复。”
司机过来接人,见到李深,戏谑地称了一声“老板”。一个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老板。
得知李深要来,陈乌夏已经把他的床被晾晒在院子。
李深:“你不是比我更居家。”
陈乌夏笑着说:“知道你喜欢干净就晾了。这院子也够大。”收起了床单,她去给他铺床。才铺到一半,她的动作停下来。
右耳又好了。
这阵子常有这样突然的瞬间。她期盼的是,可以无限地延长这些瞬间。
她走出来,问:“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今晚就煮枸杞叶瘦肉汤了?”
李深脱下外套,“有没有要帮忙的?”
陈乌夏:“你洗碗吧。”
李深:“好。”
两人在小院子,和从前大不一样。酒店里,两人各自睡觉。到了这里,他们是在生活。陈乌夏在这里住久了,知道了许多永吉镇的风土民情,而且听到过当年程意的传说。她说:“听说那程老板长得祸国殃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