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这个道姑,知道得还挺清楚,她该不会把她换脑子的事给说出来吧
她忙心虚地回头看二姊姊。野鸡精挤眉弄眼地冲她招手,示意她快点回来,别叫人发现了。
苏奈笑着摇头,咬牙听着。要是这道姑出什么不该说的,看她不给她一爪,叫她闭嘴。
好在孙茂着急追问“道长可有办法叫我爹魂魄归位”
“有倒是有。”道姑停顿一下,“孙茂,你小时,贫道就给你算过命,你此生桃花劫缠身,若不破劫,必然招致大祸。”
“是。”
“当时你们不信。如今,你和你父亲的姨娘有染,害死你父亲,便是桃花劫应验。我需要先替你清除业障。伸出手来。”
孙茂胸口起伏一下,想反驳她的话,可是听到后面,又颓然放弃,伸出手“此事因我而起,我愿付出代价”
帐子后,道姑挽起袖子,隐约露出洁白纤细的手臂“待我为你清除业障后,你跟我上山入观,此后六根清净,断绝红尘,方姨娘也离了孙家去,方能破劫。你爹会慢慢恢复正常。”
不料此话一出,顿如沸水入了油锅,孙茂还没开口,在帐子外的老管家先跳了起来“不行呀道长老爷还留下两条街面的铺子,手底下百十来号人,还有这一大家子姨娘公子要是去当了道士,我们指望来继承家业,管这个家呀”
孙员外已有六十岁了,说句不好听的,黄土埋了半截。管家坚信,孙员外宁愿就这么过去了,也不会想拿独子去换自己的半条命的,“不成,这个不成,您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道姑一怔“不行这”
刚起了个头,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气冲冲直砸面门“什么道长呀,奴家看你像个骗子”
道姑一哽,帘子后人影一晃,急道“你又是哪个”
“你不是能掐会算么连我是谁都算不出来”
孙茂诧异回头,只见一道美艳丰满的影,喃喃“苏姨娘”
“呸,好你个臭道士,撒谎叫奴家识破了吧”苏奈隔着帘子骂道,“茂哥儿和方姨娘清清白白,哪里来的有染,哪里来的桃花劫”
说着,她转过身,对着呆若木鸡的姨娘们拍拍手“姐姐们,你们听听,这不要脸的道士胡言乱语,趁着老爷生病,想把公子弄上山,定是惦记着我们家的家产”
苏奈盯着那个发髻,眼睛都冒火了,就你这假道士,也想把男人从老娘眼前骗走,没门
那道姑还没回过神,外面已经“哄”地嘈杂起来。
孙茂神情一动,热血冲到了脖子上,心里惭愧不已。连一个姨娘敢于说出的事,他为何不敢承担,不敢争辩连累方姨娘承受这么多日的议论和揣测,他今日就是当着道长,当着所有姨娘的面,说个清楚
他对着那道姑道“苏姨娘说得没错您要我上山,我没意见可方姨娘无辜,她是白白被牵涉进来,未曾行逾矩之事,也不该是我的劫。方姨娘明知爹好了,便会重罚于她,可她为了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良心,还是要我请了您来,想把爹救回来。倘若我跟您去,便是扣死这罪名,还叫她离了家去,遭众人指指戳戳,方姨娘一个弱女子,她怎么活”
苏奈身边刮过一阵风,原是方如意跪在身边,冲着帘里稽首“道长,令老爷意外身亡,我愿意赔命抵偿。可我不想蒙冤受屈,担一个的污名。”
她哽咽道“道长您既然能掐算命数,定然定然也能算出,如意这一生,可曾对不起谁,有没有做过违心之事”
说罢,再也无法坚持,抽泣起来。
孙老爷屋里瞬间吵成了一锅粥。道姑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里,那股威仪几乎瞬间成了笑话。
她坐立难安,气急败坏,将孙茂的手猛地一抓,喝道“好了好了,都安静且叫贫道先替公子清了业障,其他的事稍后再议”
喊了好半天,人们才静下来。
只是被那双手握住的瞬间,孙茂只感觉手腕上如同烈火焚烧,针扎样刺痛,孙茂忍不住大叫一声,本能地想甩掉,可道姑握得死紧,枷锁一般,怎么也甩不开。
孙茂的惨叫声传出来,方如意吓得一把掀开帘子“公子”
“我在作法,还不快出去”道姑一慌,有些破音地吼道。
可那白色的帘子随风荡起的瞬间,苏奈已经看见里面金光璀璨的光点。
只见屋里的孙茂,脖颈、肩膀、腰身、腿脚,缠绕着一圈一圈的金线,这些金线在空中漂浮,相互缠绕,金线之上,走动着一个一个女子的虚影,好似皮影人一般,映得屋里光辉璀璨。
苏奈瞪圆了眼睛,这,这个金线怎么跟那条死龙身上的长得一样
更稀奇的是,这些金线闪亮了一下,便如烟花散去般慢慢黯淡,消失不见,只剩一根绕在孙茂脖子上的,越来越粗,越来越亮,亮得刺眼
这条线牢牢缠绕着孙茂,上面的皮影人,正安静缓慢地从线上走过去。
这个女皮影人身材纤细,脊背挺直,走路的姿势有些熟悉,她发髻低垂,头顶露出一角发簪的尖尖。
苏奈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一把从头上摘下那根莲花簪子来,放在眼前,转了个角度
簪子的莲花瓣,与那个尖尖,完全重合。
毛骨悚然,这条线上走着的,是方如意的影子
那个瞬间,帘子飘落下去,孙茂身上的金线消失不见。
下一刻,帘子便被苏奈一把扯了下来。
屋里陈设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眼前,金线全部消失,那道姑却抓着挣扎不休的孙茂,正从他胸口,吸出一团金灿灿的东西。
“你想对公子干什么”苏奈大惊,生怕那颗男人心被旁人挖走,瞬间跳进屋里。
青黑衣裳的道姑,满头是汗,一手攥着孙茂,一手做用力抓拢状,刚松了口气,还未欣喜,只闻一声断喝,手上一空。
那金灿灿的一团,被苏奈一把抓去。
“你”那道姑脸色骤变,气得破音,急急踢开板凳,剁着地板吼道,“你,你,你快给我拿来”
苏奈正嫌弃地盯着手上抢来的东西。
原来不是心呀
是一枚圆滚滚,红彤彤的珠子,表面粉色的经脉遍布,凸凹不平,看起来有点恶心。
奇怪,为什么远看着亮晶晶的东西,到她手里就不发光了
苏奈刚想丢开,
耳边风声袭来,苏奈反应迅猛,呲溜将珠子一捏,转瞬闪到窗台边,叫道姑铺了个空。
狐女将手藏在背后,嘴咧开,笑嘻嘻地盯着眼前的道
眼前阴沉沉瞪着她的道姑,玉面粉腮,一双圆圆的眼,小巧的嘴鼓起,一张熟悉的脸。
精致灵巧的美人面,慢慢化成天空上那只可怕的丑鲤鱼,浮现在苏奈脑海,她悚然“阿离”
“阿离”
方才因痛跌倒的孙茂,骤闻此名,只觉得耳边有一遍一遍的回声,阿离,阿离,阿离头痛欲裂,手上一松,又跌倒在地。
“死妖怪,”阿离慌乱环视一周,方如意摇晃着昏过去的孙茂,帘子掉在地上,扯得稀巴烂。
外头的凡人和道士,个个目瞪口呆,盯着她的脸看,竟是个无法挽回的乱局,“又是你,又是你”
阿离脑袋冒了青烟,恨得咬住齿根,眼生戾气,在腰上一摸,把挂着的铜镜拽下来。
这看似普通的铜镜,竟然射出一道灼热金光,照着苏奈猛砍过来。
苏奈拔腿狂奔,躲闪不及,好似被滚烫的水泼了一下,嗷地一声,背上衣裙烧出个大洞,化成了烧焦的草叶掉在地上。
滋滋滋
好,好可怕
苏奈狐狸毛炸起。
一道金光已经到了脖子前,瞬间把她的颈上的毛烧焦了一圈,眼看她的脑袋就要和身子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