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往你脸上贴金了,想赎罪?晚了,你不配昂,放手。”
“笃笃笃。”
门被敲响,江潮和顾宁雪同时转身,江乔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洗手间门口,脚上踩着粉兔子拖鞋,穿的是米白色长衣长裤的睡衣,“你们俩这是在争着吃屎吗?”
“这是你的牙刷杯,我给你盛好水了,妹妹!”
“牙膏挤好了!”
俩人异口同声,眼睛亮晶晶的非常积极。
江乔顺头发的手停顿下来,看了看牙刷牙膏,又看这俩人:“……”一个字也说不出。
怎么今天顾宁雪也……?
江乔刷着牙一脸精神恍惚,这个世界怎么了?江潮也两天没搞事情,相反处处想着来讨好她,就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难道这俩人是上天派来给她赎罪的?老天爷看她上辈子过得太苦了,想让他们俩人还回来?
想着想着,江乔都快相信了,一阵感动,好在最后一秒理智下来:也太扯了!!
小学生才信!
不管这俩人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江乔都不打算理会了。她火速洗漱完回房间换了衣服,楼下三个人已经在吃早饭,江乔下来就看到江潮和顾宁雪脸上如出一辙的笑脸,她心里发毛,二话不说拿起两片面包穿上鞋子就走。
“哎,乔乔,你不吃了吗?”
“这个就够,我走了。”
江乔头也不回。
江潮和顾宁雪俩上的表情同时卸下,俩人隔着餐桌对视了几秒,江潮开口:“我们需要谈谈。”
“正有此意。”顾宁雪推开椅子站起身。
杨彤正在刷蓝莓酱,看着这俩人一脸莫名其妙,“你们俩又怎么了?”
“没事。”顾宁雪丢下俩字,跟着江潮一起去阳台上。
两人在今天早上起床给江乔挤牙膏时会晤,彼此都知晓了重生的身份,但没来得及多说江乔就醒了。
顾宁雪抱着手臂先声夺人,一口把江潮的话堵到嗓子眼:“你今天早上说,我不配来赎罪,”她转过头一脸嘲讽:“江潮,最不配说这句话的就是你。”
“你什么意思。”江潮脾气暴躁,哪里受得了这个污蔑,当即脸色铁青下来,眼神颇为不善,冷冷的盯着顾宁雪。
“江乔为什么自杀,你真的以为是我和我妈逼得?呵呵别搞笑了,”顾宁雪腰肢挺立的笔直,直勾勾的盯着江潮,“这些年来,我妈做过什么伤害江乔的事情吗?我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吗?”她连着重复两遍。
一遍比一遍戳江潮的心。
“我讨好江剑彬你以为是图你们家家产吗?我为什么图你们家家产?说得不好听一点,你们家特么的是富豪吗?他江剑彬是有个皇位要继承吗?有什么好我图的?”顾宁雪冷笑一声,“不过是为了让我妈高兴,为了我能更好的在这个家里呆着罢了。”
“怎么,跟着母亲再嫁的女儿就得畏畏缩缩做人是吗?我偏不!”
“即便我讨好江剑彬,我也从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江乔的坏话,我承认我对不起江乔,可我不曾主动伤害过她,可是你呢?”顾宁雪步步紧逼。
“你——”
顾宁雪再次打断江潮的话头,偏不让他说一个字,字字珠玑,语气快速:“你们是亲兄妹,你妹妹在学校过得怎么样,你一点都不关心,她整天被欺负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江潮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话。
他募然想到那天放在江乔班门上的那盆水。
“那个小可怜被排挤欺负的受不了了,说什么‘江潮是我哥哥,你们不要欺负我’。”顾宁雪学着小孩子的声音说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没有妹妹,希望你有点自觉,不要跟人说我们认识,江乔。”
顾宁雪啧啧两声,“江乔当时的表情,哈,”她回想当时站在门外的江乔,“她浑身湿透,像一只落汤鸡,但再没有什么比你更伤她的心了。”
画面闪过江潮的眼前,他手猛地一松,阳台边的盆栽坠落在门前,发出‘砰’的一声。
“你……”江潮下意识想反驳。
顾宁雪:“你就没想过……你这么说完,你们学校的人都怎么看她么?把她当笑话知不知道?变本加厉的欺负知不知道?你是猪吗?”
这一番话顾宁雪都不喘气,一股脑全部都发泄出来,半是嘲讽半是冷漠的看江潮。
江潮脑子一片红白,前世江乔从高楼坠落的场景历历在目,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好似满怀了最大的恶意的说:我不原谅你,江潮,我永远不原谅你。
随即血液飞溅,血珠喷射在他脖子上,脸上,还有衣服上。
那一刻江潮好像是要疯了,腿酸软无力,一下子跪在江乔的尸体面前,他当时半是恐惧半是不知滋味的复杂,抓着江乔的手崩溃的大叫出声。
“那你呢?”江潮忽的说话,声音都沙了几分,他握着拳头,顾宁雪的话让他愤怒,那股愤怒驱使着他叫他不顾一切说伤人的话:“你是不是在冷眼旁观,你每晚每晚做恶梦,是不是都怕跳楼自杀的江乔晚上去找你。”
顾宁雪唇角的笑意消失,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巴掌声音。
江潮的脸被打偏过去,两个人都暂停住了。
顾宁雪低笑了两声,缓缓收起笑,她说:“比起我,晚上都不做恶梦的你,才是最荒诞冷血的那个人。”顾宁雪最后看了一眼江潮,头也不回离开阳台。
江潮停留在原地,舌头顶了顶左边脸庞,顾宁雪打得挺疼的。
他扯着唇角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七点三十五,因为事故将升旗仪式挪到今天早上,这时候学校升旗刚刚结束。
姗姗来迟的江潮被班主任揪住训斥了好几声,他却心不在焉的往旁边低年级的人群中看,终于他看到了高一二班的江乔,她就站在第一排,个头矮矮的,留着乖巧的齐刘海,头发没扎,身形乖巧娇小。
江潮只觉得心头一阵酸麻,很多曾经的细节都在复苏。是,读高中之后江乔一日比一日沉默,他原以为是因为杨彤和顾宁雪的原因,他心说江乔你活该,为什么要去讨好那对母女,我不是你哥吗?你应该跟我站同一阵营一起反抗她们俩才对。
学校里的事情他则不是很关心,只知道江乔在高一二班读书,而他是高三生,江乔有没有每天都被欺负,他是真的不知道。
某一天有人闹到他跟前,说有个高一的学妹叫江乔的,仗着跟他同个姓氏嚣张的自称是他妹妹,当时江潮就一个想法:我打脸她的机会来了!
他都没有打听江乔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只顾着打脸她让她没面子,所以话怎么漫不经心怎么说,事后还回家故意说刻薄的话去气她。
可当时的江乔,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麻木了,又好像放弃了什么,一眼都没有看他。
当时江潮在想什么?
幼稚的觉得她好没意思,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所以当时江乔是被伤了心,决定恨他了吗?
江潮回忆着回忆着几乎要吐血了,他在原地站着听班主任训了一会儿之后,忽的抬起腿从侧面跃上国旗台。
校长刚接到话筒还没说话,话筒就被突然冒出来的江潮夺走,音响当即发出一阵杂音,底下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