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茸渐渐忘记逃跑的初心,他美滋滋地趴在雪豹身上,觉得他和雪豹天下第一好。
山中不知岁月长,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流淌。
弹指间,就不知多少年过去了。
雪豹有时候会带松茸下山去,站在官道边,看侠客纵马而去,又有马车嗒嗒嗒驰过,步行的路人姿态闲散或匆匆忙忙。
松茸趴在雪豹头顶,好奇地问:“豹豹,这就是人吗?”
雪豹嗯了一声,问:“你想当人吗?”
松茸没当过人,不知道当人有什么好的,不过这问题很好回答:“我想和豹豹一起,当什么都可以。”
他将脸埋在雪豹头顶绒毛里,乐滋滋地蹭蹭,哼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歪上天的小调,自娱自乐。
雪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沉默了会,慢慢地踱着步子,带松茸回山上去了。
松茸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人,是在某个深夜里。
他被山洞外的动静惊醒,睡眼惺忪地从雪豹肚子下探出头来,看见了个青衫磊落的青年,脸上带着温隽的笑意,安安静静地站在洞穴前看着他们。
雪豹警惕地站起身来,将小松茸护在身后。
青年摆了摆手,轻笑道:“不必紧张。我无恶意。”
他上前一步,半蹲下身,将手伸到雪豹面前,声音温润清朗:“听说过月老吗?”
雪豹活得久,知道的东西多,他瞥了眼缠绕在青年指间的红线,微微松了松紧绷的神经。
松茸心大,察觉不到对方的恶意,慢吞吞地从雪豹身后走出来,探头探脑:“月老是什么呀?”
“我就是月老。”
松茸“噢”了一声,越发糊涂,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月老面前,疑惑地仰头,左看看右看看。
“你年纪很老吗?可你看起来像月年轻。”
月老被松茸傻里傻气的话逗笑了,他在收回手时顺便屈指在小松茸脑瓜上弹了一下。
将松茸弹了个倒栽葱。
松茸晕乎乎地站起来,觉得被月老碰过的地方有点发热发痛。
他想摸摸,手不够长,赶紧跑回雪豹身边躲着,紧张兮兮道:“豹豹,你摸摸我的脑袋,有点痛痛。有没有被戳出一个小坑坑?”
雪豹抬爪碰碰他脑袋,尾巴一伸一卷,将松茸扔到后背上坐着,旋即喉咙里发出不满的低吼声。
望向月老的视线防备而锋利。
月老并不怕他盯,只笑吟吟重复道:“我没有恶意,别担心。今天来只是想问问你们,要不要结根红线?”
松茸依旧没懂月老是什么,也不懂红线有何用。
不过既然雪豹同意了,他也就听话地伸出了小手手,乖乖地站着不动。
红线在松茸的小手手上缠了两圈,又在雪豹的大爪子上缠了两圈。
月老替他们结了红线结,轻缓又平稳地祝福:“一圈定此生,两圈续来世。岁岁长相守,人间共白头。”
松茸听得懵懵懂懂,好奇地问:“共白头又是什么?”
月老收回了手,气定神闲地站直身子,没回答这问题:“你自己想罢。”
月老很快离开了,离开前只留下意味深长地一句话:“等你们来世结缘的时候,我再来收这份因果。”
四周恢复寂静后,雪豹和松茸都没了睡意,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干脆一并到山洞外赏月。
月色朦胧又轻柔,温情脉脉落满天地。
松茸看了一会,突然啊了一声,眼里亮晶晶的:“豹豹,下雪了!”
细碎的雪花融着月色,慢慢悠悠地从天上飘落,伴随而来的是阵阵清冽的寒意。
雪豹不怕冷,他半蹲在雪里,身姿挺拔,替松茸挡雪。
雪很细碎,不过落得越来越密,不一会儿,雪豹头上便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松茸缩在雪豹的前爪边,脸颊边是雪豹温暖柔软的绒毛。风雪再大,也有雪豹高大的躯体替他挡着。
他看了一会落雪,忽然想到了什么,探出头来,仰头看雪豹:“豹豹,你的脑袋变白啦。”
雪豹低头看了他一眼:“缩好,风大雪冷。”
松茸却没听,他哒哒哒跑出来,拒绝了雪豹想伸爪替他挡风雪的举动,整个身体暴露在雪中,等了一会,等到白雪也覆了他满头。
他便开心地冲雪豹笑:“豹豹,我的脑袋也变白啦。”
松茸熟稔地爬到雪豹身上,又附到雪豹耳边,小声问:“这就是月年轻说的,人间共白头吗?”
他抱着雪豹的耳朵,等了好久,才等到雪豹轻轻地一声“嗯”。
“是的。”雪豹动了动耳朵,毛绒绒的耳朵尖蹭了蹭松茸柔嫩的脸颊,他重复道:“共白头。”
……
谢容乍然惊醒时,懵然地看着面前的小桥流水人家,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半晌,他才轻轻地啊了声:“我睡了很久?”
沉砚将小案几上的果酒端起来给他:“只是片刻间。”
谢容抿了一口,那果酒尚温着。他捧着酒杯,回忆着梦里种种,倏而扑哧一笑。
沉砚问:“做美梦了?”
谢容一本正经道:“嗯,梦到……”
他还要说些什么,眼角瞥见什么,止了声,转头望去。
岸上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青衫磊落的青年长身而立,面容清隽。天上无雪无雨,也无烈日高照,他却撑着一把淡青色的伞,姿态舒朗。
见谢容转头望来,青年微微一笑,轻然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即便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
衣袂飘动间,谢容瞧见了他半隐在袖间的手上,缠着细细的一根红线。
青衫青年走得很快,眨眼间便消失在谢容眼底。
“容容?梦见什么了?”
谢容回头,被青衫青年这么一打断,他忽然就忘记了方才梦见了什么、他又要和沉砚说什么。
一缕寒风不知从何而来,悄悄卷起两人发尾,一片片细碎的雪花从天边飘落,悄无声息。
谢容福至心灵,下意识接了下去:“我梦见——下雪了。”
他望着一片片雪花悠悠然飘落,很快落在两人头上、身上,喃喃着:“下雪了……”
沉砚莞尔:“好,下雪了。”
他正要伸手去取小船里的伞,谢容却用力拽了拽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的动作。
沉砚微微一顿,见谢容眼眸清亮,想了想,将手收了回来。
雪初时很细碎,慢慢地就越下越密,很快在沉砚头顶覆上一层浅白。
他朝谢容张开双手。
谢容自然而然又无比熟稔地依偎过去:“抱抱。”
他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沉砚的头顶:“砚之,你的脑袋变白啦。”旋即又晃了晃脑袋:“我的脑袋也变白啦……”
他开心地弯了弯眉眼:“砚之,这算不算是……共白头了?”
沉砚抱着他的手紧了一紧,片刻后,眼底蕴开温柔的笑意。
“是的。”他低头,在谢容唇边轻轻碰了碰,轻声重复道:“共白头。”
他们相逢于雪后。
也终白首于雪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相逢于雪后的是雪豹和松茸,白首于雪中的是砚之和容容。
这是从第一次写松茸的时候就想到的结局啦,以后的日子就让他们自己过吧,我要让他们永远地停留在这里,风华正茂,岁月不老。
(小声比比)其实月老是另一本快穿的主角受哇哈哈哈对没错又是一个坑想不到吧jpg,南疆那棵长红线蛊的树就是月老种的。其他副cp也不放这里了,以后写了另开或者放wb吧。
哎我也有点不舍得松茸,我的小蘑菇呜呜呜,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下来。
谢谢大家的陪伴,全订的小可爱帮忙文案右下角打个分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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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档《穿成病美人师尊后徒弟重生了》5月19日开,悄悄丢个文案在这里~
沈微雪穿成了某仙侠文里的病美人师尊,
按原剧情,他会在唯一的徒弟入魔时大义灭亲,一剑穿心,亲自送徒弟上死路。
沈微雪穿来时,小徒弟还是个乖乖巧巧的小少年,
他捏了捏小徒弟因为受伤太重、而收不回去的毛绒绒耳朵尖,
决定好好养徒弟,争取让小徒弟不要再误入歧途。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某天沈微雪病发,
昏昏沉沉中他被人抱了起来,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胸膛,
而小徒弟柔软的唇抵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师尊日后杀我时,心也是这般冷吗?”
半昏迷中的沈微雪:“……”
好好说话,先把手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