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流光说,妖女与少侠初次相遇是在一个月黑风高杀人夜
晏明萱打住
你大可不必讲那么详细我并不想知道哦你们是怎么杀人放火。
祝流光见她表情复杂、欲言又止,很不屑地轻轻一哂,倒是不再讲那些血腥东西了。
“寻常人家姑娘,必是整日绣花斗草,读过书还会吟几句诗,唱几首词,等到她这个年纪,大抵已经寻个情郎嫁为人妇了;可她却整日勾心斗角,耍刀弄枪,游走在正邪交接之处,时不时还要去生死线上挣扎一次。”
她年轻时是人人闻之色变妖女,食人饮血剥皮断骨种种说法真假不一,在很多荒诞不经传闻里,祝流光这个名号堪比深山老林里妖精。
而且她现在仍然美艳,晏明萱自觉眼拙,看不出她年纪,只有眼角细纹,让她看上去更增添了些成熟风韵。
众所周知,这种“我有个朋友”、“我给你讲个故事”凡是以这种句式开头,讲都是自己。
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她对自己过往不加掩饰,晏明萱觉得她可能是没有什么是非观,做什么全然发自内心,她身上背着血海深仇,报仇时连老弱妇孺也不放过她觉得就应该这样做,毫无问题。
晏明萱觉得,她回去最好还是忘掉这些东西。
祝流光低头端详指甲上蔻丹,眉目间多了几分柔情
“他那时候年纪不大当然现在也不大,一看就是初入江湖少侠,正撞上一桩灭门惨案,”她双眼放空,眼神飘到远处,“我没动手,但我并不无辜。”
她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她已变成了第一人称。
晏明萱自然不可能打断她去提醒,看着别人掉马而不自知,不失为一种快乐。
“我们打了一架,勉强平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他这个人看着正经端方,实在不禁逗我便伪装成各种身份接近他,与他鬼混了好些日子。”
“之后我每次跟人打架都能撞见他,我还以为他要替天行道,没想到”
“你猜怎么着,他是来帮我善后。”
这段往事从她口中讲述出来平淡了许多,但晏明萱其实清楚这里面暗藏着惊心动魄。
“那后来呢”晏明萱假装不知。
祝流光叹一口气
“青山长老因我而死,那是待他如子恩师。”
“不久正道武林便兴师动众围剿魔教所在,他是领头之人,此役过后,我教损伤惨重,再没有东山再起机会了”
“你觉得,他们久别重逢,是旧情复燃,还是会刀剑相向呢”
祝流光将全身重量压在栏杆上,柔弱无骨,语气落寞“她来时孤苦无依,去时也应当是孑然一身,这样正好。”
近二十年茫茫岁月又浮上来,热闹冷寂,在祝流光脑子里翻涌一通又过于平静,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影,五官模糊不清,浑身透着股凛冽剑意。
晏明萱听完之后,再结合自己知道真实情况,心中只剩下一句话好大一盆狗血。
这不就是你误会我我误会你、然后互相记恨一别多年古早虐文套路吗
不过看不出来,今朝当年竟然还有点中二。
今朝回来时天色已经式微,他在满天余晖里拖着懒撒步子,夕阳将他影子拉得极长,似有感应似,他抬头朝二楼方向望了一眼。
晏明萱看见他僵在原地,浑身紧绷,死死盯着这边,他周身风都像是静止了,一切都是无声无息,今朝向前迈了一步,猛地又停下,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只有灼灼目光不加掩饰地看向这里,眸子里藏着火一样,晏明萱十分尴尬地别过了脸。
祝流光漫不经心地挑眉,那双漂亮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她对这种注视习以为常,淡定自若向楼下挥了挥手。
重逢当晚,也不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接下来几日客栈里氛围异常古怪。
“哎哎哎阿晏,你说咱掌柜是不是什么深藏不露大人物,那个女人也太漂亮了,他和掌柜什么关系”跑堂小哥从不肯错过任何奇闻轶事。
晏明萱“你问我干嘛,我不知道。”
怎么还不长教训,我看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太过八卦自讨苦吃。
祝流光就像一个真正旅客一样在这里住了下来,晏明萱工作是帮账房算账,没见她给过一文钱。
今朝每日将饭送去她房内,事事亲力亲为,照顾得无微不至,客栈里每一个伙计都被他警告过不许招惹二楼那个女人,更不许任何人进入她房间内。
晏明萱有时路过祝流光房间,会看见一束凝着露水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可能只是随手从路边摘下来这几天,晏明萱对今朝直男行径深有体会。
而祝流光自那天以后很少踏出房门,整日不知道都在做些什么。
这绝不是缓和迹象,晏明萱心里清楚,就是在这种看似平静表象下,矛盾终有一日会彻底激化用不了多久,祝流光会死于今朝剑下。
晏明萱想,这不行,她得做点什么。
“系统,你说我要是在这里被今朝打一顿,还能安安无恙地返回现实世界吗”
系统“温馨提示,主人请勿尝试危险举动。”
晏明萱
“所以,”晏明萱支着下巴,“你这么恨他,为什么要回来找他”
趁着今朝被祝流光指使出去买东西,她偷偷溜进了祝流光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