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神奇了”赵云鹤仰头对着房梁感叹道,“我听人说起你算到黄狗黑狗哪只先起来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没想到你还能算到这个程度刚才我还对你心存怀疑,现在已经完全相信你了”
“多谢赵老板信任。不过”
赵老板摆手道“信任是不用谢的,信任都是有能耐的人应得的。你不用谢我。我以前就觉得世间万物都有它自己的规律。江水东逝,树叶秋落,黑发变白,四季轮换等等,包括每个人每天会做什么都有看不见的规律。你说这句话,遇到这个人,皱一下眉头,跺一跺脚,打个喷嚏,都是规律中早已确定的,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姥爹拱手道“赵老板的思维果然不同凡响。但是今天我不是算到的,而是那只老鼠听了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去做的。”
赵老板急忙收住滔滔不绝的话,愣了愣,侧头斜睨道“你不是算到的是你指使它这么做的”
姥爹点头道“不瞒告诉你,这是跟了我很多年的竹溜子,是从四川那边带过来的。你看,其实它比我们这边正常的家鼠要胖一些。”
“你能跟老鼠沟通”赵老板表情惊讶,似乎能跟动物沟通比能掐会算还要让他钦佩。
姥爹摇头道“不。它能听懂我的话,我听不懂它的话。”
“原来它先听你说了它接下来会怎么做,然后按照你说的去做了。”赵老板笑道。
“对不起,或许我的掐算让你失望了。”
“但你的诚实让我更加信任你。”赵老板露出满意的表情。“就算把我女儿交由你照顾,我也十分放心。”
姥爹一愣。
赵老板叫人端来一壶热茶,他倒上一杯,边倒边说道“那个老头我已经派人查过。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但知道他是个斗鬼的高手。”倒满之后,他将茶杯小心翼翼地递给姥爹。
赵老板继续道“为此,我特意了解了一下斗鬼。以前我知道赶尸,知道苗蛊,但不知道还有专门从事这种事情的。这斗鬼以凶鬼,猛鬼,恶鬼为最佳。这世上最凶的鬼是什么鬼枉死鬼,红衣女鬼,还有那种刚出生不久就夭折的鬼。他们怨气最重。要想控制这些鬼,就要找到他们的尸体,只有这样才能养鬼和控制鬼。”
姥爹道“这跟暹罗的养小鬼非常类似啊。”那时候的泰国不叫泰国,叫暹罗。
赵老板叹气道“我刚了解斗鬼的时候,也想到了暹罗的养小鬼。后来我了解到,暹罗的养小鬼是为了达到自己的一些目的,而斗鬼仅仅是为了赌博取乐,跟斗鸡斗狗斗蛐蛐一样,他们不但有玩家,还有庄家。这斗鬼还分门别类的,大致可以分为南北两派,南方主要是云南一带,他们那边养鬼相对凶残。他们找到尸体之后,会将尸体化成尸油,骨骼藏在坛子里,埋在石灰底下,这样可以终身操纵鬼。北方的斗鬼玩家则偏温和一些,他们找到尸体之后,会将尸体保存在枯井中。他们讲究风水。所谓风水,指的是风和水。这里的风和水都是广义的,比如水,只要是以前有过水,比如干涸的河道,枯井,都算是水。有风有水,尸体得以,消失,灵魂得以超脱,荫蔽后人。而有水无风,最适合养阴。尸体的摆放也是有讲究的,尸体必须倒立,蜻蜓点水,尸头点地,这样的鬼可以阴气长存。”
“倒立蜻蜓点水尸头点地”姥爹想象着枯井中尸体的姿势。姥爹记得有一种惩治恶鬼的方法便是将尸体挖出,打破其头颅,然后头朝下,脚朝天地埋入土中。这是万不得已不能用的恶毒方法。因为这会让尸体的魂魄万劫不复。
“是啊。他们养鬼有严格的规矩不问前生,不提金钱,不养血亲。因为斗鬼的人一般是男性,极少有女性。而且男性只能养女鬼,男人天生阳气重,也可以镇住鬼。这是规矩。不问前生,是怕人和鬼发生感情。不提金钱,因为这是一种鬼契,一旦有了契约,会危机养鬼人的寿命。不养血亲,是因为难免会产生依赖,下不去手。养鬼有年限,一只鬼最多是两年,时间太长,鬼气消失,灵魂消失,就是所谓灰飞烟灭,这种是造大孽。”看来赵老板对斗鬼研究了不少。
“莫非那个斗鬼高手其实是想把赵小姐弄去做女鬼养”姥爹惊讶道。
赵云鹤道“这应该不至于。这斗鬼的人一般都会断子绝孙,而且终身贫困潦倒,所以长期斗鬼的人生活比较惨,他们一般只图自己一辈子快活。女鬼给不了他在某方面的快活,所以他们便会去找其他女人。不然的话,他们就免不了会跟女鬼发生感情。”
“他来逼迫您将女儿嫁给他,是为了避免跟他养的女鬼发生感情”
“我想是这样的。”赵云鹤说道。
“那更不能让他得逞了。”姥爹愤懑道。
赵云鹤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姥爹,说道“我找过不少高人,都没能赶走他。现在我只能寄希望于你了。”
姥爹道“我还想听听他是怎么找到你家里来,怎么逼迫你的。你刚才说的是斗鬼的常规方式。我需要了解他个人用鬼的手段和方式。”
赵云鹤两眼一眯,仿佛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他的眼睛上。
他说,那个斗鬼老头来找他的时候,是两年前夏季一个太阳毒辣的中午。他就坐在现在的位置上,也是正在喝茶。那时候虽然院子里没有这么多护卫的士兵,但普通人要进门至少要经过门丁的通报,一般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是进不来的。那时候他家门口养了两条狼狗,见到陌生人就会拼命吠叫。可是那天,那两条狼狗仿佛睡死了一般,悄无声息。
当那个斗鬼老头走进客厅的时候,赵云鹤一惊。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赵云鹤警惕地问道。
老头随便选了张椅子坐下,抹了抹嘴角的饭粒,不以为意道“我就是我。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用得着你管”
赵云鹤站了起来,对着外面喊道“来人哪给我把这个要饭的赶出去”
那个老头确实像个要饭的,逢头垢面,衣衫褴褛,脚下趿拉着一双满是黑泥的鞋子。
除了面目可憎,气味还难闻。那老头浑身散发着一种放久了的饭菜的馊味。
“赵老板,我是来提亲的,你就这么对待你将来的女婿吗”老头邪笑道。
赵云鹤又喊了一次,可是外面并没有人进来。
“今天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这么叫也不来”他想走出去叫人,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停住了。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像鱼肚皮。两只眼珠除了黑便是红,没有一点白色。头发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她身上穿一身朱红,如一盆猪血淋在了身上。当时有一点风,而朱红色的绸布旗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臀突胸挺水蛇腰,是非常诱人的身材。脚下穿一双三寸金莲的松糕鞋,仿佛那不是脚,而是一副驴蹄子。她的身上散发着一阵阵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冷气。赵云鹤虽然离她还有两三步远,但那冷气已经颇具逼人的气势,好像再往前一步就会掉进冰窟一般。
赵云鹤很快意识到这个女人非同寻常。她不是活人,而是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