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不愿意去,推脱道“我不能去。你都说了这是嫂子的最后一点血汗钱,我怎么能偷呢”
尹向东央求道“我拿它翻了本就会把你嫂子的钱悄悄放回去。兄弟你不帮我,我就没有办法翻本了”
范景只好答应去帮他偷嫂子的钱。
范景出了赌馆,赶到表哥的房子前,发现嫂子刚好不在屋里,便立即偷偷潜入房中。他溜进嫂子和表哥的睡房,在床底下找到了小木箱子,将里面仅剩的四个大洋揣入兜里。
他正要离开,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嫂子的咳嗽声。嫂子正朝屋里走来。
他急忙躲到了房门后,用门板挡住身子,等机会再溜出去。
房门的一条条木板之间有缝隙,他可以从缝隙里房间里的一切。
嫂子关了外面的大门,走进睡房。房间里非常暗,嫂子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在床旁边的纺织机上坐下,扎扎地织起布来。
范景知道暂时不能出去了,只好默默地呆在门板后面,看着嫂子织布,心想等她织完了布吹灭了蜡烛再找机会溜走。
这个睡房有两扇门,一扇门是直通堂屋的,范景正是躲在这扇门的后面,还有一扇小门在范景正对面嫂子的身后,那扇门是通着一个小储物间的。
嫂子坐下了不一会儿,那扇小门里忽然走出一个男人来
那个男人穿一身油绿袍,外着青马褂,头戴小秋帽,面色潮红,两眼反着蜡烛的光,仿佛眼珠子被点燃。他站在嫂子的身后,看着嫂子织布。
范景愤愤不平,心想,这男人肯定是嫂子的情夫,趁表哥不在家,她跟这情夫幽会来了亏我一直认为是表哥对不住嫂子,没想到嫂子是深藏不露的人
可是等了一会儿之后,范景的想法改变了。
那个戴小秋帽的人一直站在嫂子的背后,不说一句话。而嫂子专心致志地织着布,仿佛没有感觉到身后还有人。
难道那个不是人,是鬼范景心中一惊。
范景心里刚这么想,那个人走到嫂子身旁,用手将嫂子手里的线扯断。
嫂子还是像没有看见那个人一样,她见线断了,便将线接起来,继续织布。
范景心里可以确定那个是鬼了。并且这鬼他能看见,嫂子却看不见。
那鬼见嫂子继续织布,又上前将线扯断。
嫂子只好又停下,将那断掉的线接起来。
范景看见嫂子继续织布的时候,那鬼再次上前将线扯断。
嫂子见线再次断掉,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一脸悲伤地自言自语道“我那男人不争气,把家里的东西输光,怎么劝都没有用。我这织布机也不争气了,线头总是断,处处与我作对。看来是天意要让我遭受折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范景听嫂子这么说,心里一寒,恨不能现在就将兜里的大洋如数放回床下的木箱子里去。
那鬼听到嫂子这么说,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它刚才再三扯断线,就是为了让她郁闷悲伤。
嫂子哭了一会儿,似乎更加心灰意冷,她站了起来,手持蜡烛在床对面的柜子里翻出一根绳子。她将绳子一甩,绳子的一头就穿过房梁垂了下来。
那鬼更加高兴了,他在嫂子身边跳来跳去,像个兴奋过度的小孩子一般。紧接着,他帮忙将绳子打结,移动凳子到绳子下面。
范景看见嫂子已经有点神情恍惚了,任由那鬼扶着她踏上了凳子。嫂子伸了伸头,那鬼一手抓住绳子,将绳套往嫂子脑袋上戴。
范景见嫂子即将被那鬼骗上吊,命悬一线。他再也忍不住了,将门一踹,从门后跳了出来,扯破喉咙几乎破音地大喊道“要吊死人啦”他其实非常恐惧,害怕那鬼对他下手,于是用尽全力叫喊,以声势壮胆。
那鬼见状,惊恐非常,不知所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青筋直冒,两眼圆睁,五官扭曲,歇斯底里叫喊的范景。
左邻右舍听到叫喊声,急忙破门而入,冲了进来。
冲进来的人看见范景的嫂子扑倒在地,口舌紧闭,眼角带泪,神志不清,看见范景扑在地上浑身颤抖如筛糠,看见那个戴小秋帽的人呆立原地,嘴巴微张,眼皮不眨,仿佛一尊泥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