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盛每次受伤,过几天就会痊愈。他身上每消失一个伤口,阴阳鱼的身上就会多一个伤口。泽盛历经无数危险而安然无恙,那对阴阳鱼则伤痕累累。所以当姥爹看到那对鱼的时候,鱼身上有无数类似刀划的伤口。
即使铁小姐和罗步斋曾经使他双腿残废,但过不多久他便痊愈,而这一切痛苦都承载在阴阳鱼的身上。
泽盛装作残废是故意让姥爹及其他对手造成错觉,掉以轻心。
冻死骨也凑在一旁听这阴阳鱼的事情,冯老大听完不禁咋舌道“这阴阳鱼居然这么厉害我以后也养一对,藏在隐蔽的地方,岂不是后枕无忧”
马脸长袍道“这阴阳鱼哪里这么容易弄到泽盛那两条阴阳鱼可以说已经不是鱼了。它们已经变成了青龙。”
冯老大质疑道“青龙我倒是听说过鲤鱼跃龙门,据说跃过龙门就可以化身为龙。但是那两条鱼还是鱼的形态,怎么会是青龙呢”
旁边一冻死骨也说“龙是多么凶猛的神兽,怎么可能是这副模样”
我听外公讲到这段往事的时候也提出质疑。从小到大,我看过的龙都是鱼鳞蛇身,腾云驾雾,也听说过鲤鱼跃龙门的传说,看过鲤鱼跃龙门的传统画,想到龙便是一条在云中穿梭蜿蜒的神兽形象,从未想过龙会是一条鲤鱼的模样。
马脸长袍见他们不信,扯长了马脸,像私塾的呆板教书先生一样说道“既然你们知道鲤鱼跃龙门,那就好说了。鲤鱼跃龙门实际上说的不是鲤鱼要跳过龙门峡。鲤鱼有龙相,却无龙形,龙门其实说的是鲤鱼的脑门。鲤鱼年深月久之后脑门会凸出来。脑门凸出来之后便是龙了。虽然它依然没有龙形,但实际已经是龙了。泽盛的阴阳鱼脑门已经凸出,所以才有这么强大的挡灾挡煞的能力。不过我刚才杀死了阴阳鱼,以前一切的伤痛劫难都回到了泽盛身上,所以他刚才身上到处出血,将以前没有承受的都弥补回来了。”
冻死骨们瞠口结舌。姥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在马脸长袍说到这里的时候,姥爹想起赫连天说过的猫应白虎,想起小米的白夜,猫和鲤鱼之间竟然有许多共同之处,只是不知道小米的白夜是什么品种。
“很多传说或者俗语,其实不是表面说的那样,它有更深的更隐晦的意义。很多修炼的奥秘也隐藏在平常的传说或者俗语之中,需要有心有悟性的人去揣摩。灵通者可以得到信息,不灵通者永远无法得知其中真正意义。”马脸长袍说道。
冯老大问道“既然是修炼之法,为什么不用浅白易懂的话来告诉人们呢而非得要人挖空心思去猜去想不是多此一举吗”
马脸长袍道“这就跟算八字一样,许多东西是不能说透的。泄露天机的话,泄露的人会受到惩罚。所以即使洞晓天机的人,也要用隐晦的方式说出来,说得似是而非,似真似假,任由他人去揣摩。得与不得,全靠自己了。”
冯老大急忙问道“有没有什么俗语隐藏了适合我们修炼的奥秘”
马脸长袍道“这就只能你们自己去揣摩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抚顺的又是如何找到他的阴阳鱼的”姥爹问道。
马脸长袍神秘一笑,似是而非地回答道“一切生灵,或人或兽或禽或虫或蜉蝣,没有我找不到的。”
冯老大又问道“你把泽盛的阴阳鱼杀死,泽盛会不会因此命丧黄泉他不会再来找我们麻烦吧”
马脸长袍道“一切都有定数。他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命大还是不大,这不是我所能控制的。命大者,坠下千尺之悬崖而不死;命小者,一根绣花针也能夺去性命。”这个答案依然似是而非。
冯老大见泽盛的生死没有定论,便央求姥爹道“求马秀才您收下我们兄弟几个吧,万一泽盛没有死,我们兄弟几个恐怕就没有安身之地了。”
马脸长袍打断他,说道“你们几个害人无数,也该是得到报应的时候了。这次看在你没有助纣为虐的份儿上,我且饶过你们。不过你们是不能继续祸害人间了,不论你们愿不愿意,我都要将你们带走。”
冯老大听马脸长袍说要带他们走,惊讶道“莫非你是牛头马面中的马面”
“我是马面罗刹。”他终于说出一句肯定的回答。
“马面罗刹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名字”冯老大迷惑道。
姥爹倒是记得楞严经中提及过“马面罗刹”,文中称“亡者神识,见大铁城,火蛇火狗,虎狼狮子,牛头狱卒,马面罗刹,手持枪矛,驱入城内,向无间狱。”
照楞严经的说法,马面罗刹应该是一种冥间狱卒。可是马面罗刹具体做些什么,姥爹却无从得知。
又走了一截路之后,马脸长袍道“马秀才,你现在安全了。我们就此别过吧。冯老大,你们兄弟几个跟着我走吧,你们在人世间已经逗留够久,现在是转世投胎重新做人的时候了。不过,就算你们不想跟我走,我也会让你们跟我走的。”说完,马脸长袍将姥爹先前借给他的聻丝儿一甩,聻丝儿套住了冯老大的手。
马脸长袍对姥爹说道“看来聻丝儿暂时不能还给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还给你吧。”
姥爹点点头。
于是,姥爹和马脸长袍分道扬镳。姥爹一个人继续往前,马脸长袍领着冻死骨们走上了另一条岔道。
虽然姥爹很想早点回到保定去,但他还是偷偷折返,去了泽盛藏身的地方。
到了地方一看,到处乱糟糟,如同遭了劫匪一样。这里已经没有人或阴兵了,空空荡荡。泽盛跪倒的地方血迹还在,但没有看到泽盛的尸体。
姥爹不清楚是泽盛死了之后树倒猢狲散,还是泽盛并没有死,他是不是带着阴兵躲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如果泽盛已死,那就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如果泽盛没死,那就是打草惊蛇,以后要找到机会就更难了。
姥爹知道,不论泽盛已死还是未死,自己呆在这里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于是,他找了个地方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往保定方向赶路。
而在保定的小米早就望眼欲穿,盼着马秀才早日回来。
与此同时,她也更加迫切地希望知道自己在成为寄生草之前跟“马秀才”有怎样的前世纠葛,更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前世纠葛导致今生今世屡屡与他擦肩而过。
她在第三次去坐贾店里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头绪。
坐贾依然点了一根香后留下了她一人。
在香火闪耀的地方,她再次看到了炼丹炉的火焰。炼丹炉旁边坐了一个闭目养神的人,那是“马秀才”。
这虽然是前世的记忆,但在今生不过是梦境一般的存在,所以她能在看到前世情景的同时知晓今生的情况。她已经知道“马秀才”是她和子非的师父。
她张开口,差点将“马秀才”三个字喊出口,费了好大劲儿,她才喊出“师父”二字来。
“师父。”她的脖子似乎被人捏住了一般发音非常困难。
她师父睁开眼,眼睛里的火焰跟着炼丹炉里的火焰跳跃不止。
“子非呢”她问道。此时屋里并不见子非的踪影。她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最好的方式便是问前世的人。但是在今生里问前世,这跟前世已经发生的事情有冲突。那么,此时的梦境到底还是前世的重复,还是已经推翻了前世记忆
有人说,人之所以不能回到过去,是因为回到过去后会做与过去不一样的事情。这样的话,过去就不是既定的了。过去不是既定的,那么导致后面的结果也不一样。如此一来,现在也不一样了。于是,世界会陷入一片混乱,有无数不确定的过去,无数不确定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