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时间处于战争中,且一直没有胜利希望的某一方来说,即便是上层,随着时间的推移,焦虑和烦躁也是无法避免的。而上位者的怀疑没有说出口,并不代表不存在,也许只是在等待一个人真的把它点破。
会议室里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鹤先生的瞳孔一阵紧缩,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少女看到他回了头,面上无辜的冲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完全不清楚自己说出了怎样一番话,只是恰巧想到了,又恰巧有人问了,被逼无奈之下,给出了一个这样的答案。
“你在胡说什么!来人给我把她带进刑讯室!”要少女回答问题的那个人一脸暴怒的吼叫。
“安静!“源家主重重的敲了一下手中的权杖,皱着眉呵斥道。
他打量了一下似乎是被吓到了后退了几步的少女,柔和了面色,看似和蔼的样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们溯行军都是从几大家族里选上的成员,偶尔有其家族或者单独的人加入进来,也都是确认过抱有同一信念的人,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有什么发现吗?“
少女抿着唇,看了眼那边尚且面带怒气的人迟疑着没有说话。
“没关系,大胆的说出你的想法,无论对错,最后都不会怪罪你。”
像是终于得到了保证似的,少女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太清楚详情……“
“但是,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我们的行动规模很大,也存在被提前察觉的可能。但是时政似乎直接和溯行军以面对面的正面冲突的形势击败了溯行军,这好像不太对,总将大人。”
“如果是早就被发现了,既然他们有把那个人带回去的打算,为什么不提前把人带走?这样不是更加稳妥吗?”
“对于溯行军来说,行动的时间就是先机,那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东西。连时间都恰巧的卡在溯行军的行动上,也许是因为时政得到消息的时间并不比我们的行动早多少。”
众人就那样安静的听着少女的分析。
“会变成这样,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人在实时的把我们的情报传递出去。“
“所以就想到也许是在我们的队伍里混入了对方的卧底也不一定。“
“也许就是此刻坐在我们中间的某个人。“
随着少女的话,源家主表情未变,气势却越发威重了。众人缓缓留下了冷汗,看着彼此的目光中渐渐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怀疑。
但这还不够。
然后那少女接着说道:“若是真的这样……”
她的目光里带上几分诚恳的意味,看向上首的源家主:“谁能保证卧底只是为了传递消息才混进来的呢?”
“如果机会合适的话,直接对溯行军的核心下手不是更好吗?”
房间里无人应声,源家主一点点扫过每个人的面庞,像是要将他们此刻的表情都刻在眼底似的。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不对,有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被那少女的声音打断。
“即便将军您剑术高超,身旁又有护卫时刻跟随,那么其他大人们呢?”
“其他的公子小姐们呢?”
“到时候,只要说是溯行军自己内部出了问题,一点点重新定义溯行军的概念,恐慌的情绪就会在下层像是瘟疫一样传播。”
少女的声音渐渐的压低,带上了无法察觉的蛊惑的意味:“一旦失去对政府的信任,失去对将众人凝聚在一起的信念的信任,让大家的思想逐渐的被扭曲……
“总将大人,您一定知道那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这个人……这位少女,实在令人惊讶。
众人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话去思索,冷汗开始浸透自己的衣衫。
想要开口说话的人也开始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身边的人,总觉得自己能从身边的人眼里看到心虚。
我看着场中众人得表现没有再说下去了。
其实这种方法完全也可以反过来用到时政身上。如果你无法击败某种事物或者思想的时候,那就重新定义他。就好像当神创论无法击败进化论的时候,他们选择了重新定义科学,既不完全否定他,又给他套上自己的框架,只有在自己思想框架下的对方才是更好的选择。
而对于下层的人来说有的时候就真的单纯到可怕。甚至不需要什么精心编造的谎言,只需要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引导着就足够了。
但是到此为止就可以了,过多冗杂的操作也许会引起反效果。
毕竟我又不是真心要帮溯行军打赢战争。
我只是,投下一个足够让他们乱起来的种子就足够了。
众人都不再说话的时候,却听见那位老者抚掌大笑了起来:“鹤先生从哪里得来的小侍女,年纪不大,倒是有些奇思妙想,不过在坐之人都是彼此信任之人,这次任务失败恐怕还另有原因。”
鹤先生坐在前面,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勉强算是带出了一个微笑。
我乖巧的站在那,听着源家主的话,心里却舒了一口气。
他越是规避这个问题,就越证明他对我的话的信任程度之高。种子一旦种下,变成心里不太容易解开的结也只是时间问题。
关于所谓的上位者的疑心,我对此还是有点自信的。
场中众人放松了面部表情,面上各自带上了一点笑意,不过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小姑娘你不用害怕,老夫既然说了不会追究,就绝对不会出尔反尔。”
“不过,老夫很是欣赏你,不如放弃侍女的工作,本部这边似乎有一些文书工作很适合你?”说着带着点问询的语气看向身边跟随的青年。
那青年思索了一下肯定了源家主的话。
“文书小组那边恰好最近有了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