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了一步。
就这么一步之遥,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人最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竟然就是那天夜晚的告别。
一道身影闪过,带着猛烈的拳风挥了过来。
白兰杰索轻松的闪到一边,躲过了来人的拳头,然后顺手把沾满血迹的书抛给了费奥多尔。他根本就不在意‘书’这种东西。
中原中也没有管他,直接奔向了倒在血泊中的人,颤抖着手小心的像是在拥抱一朵脆弱的玫瑰,轻轻的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玲央……”中原中也带着泣音呼唤着没有了脸色惨白的人,然而他再也听不到回应了。
他的眼睛除了怀里的人谁也看不见。
眼前像是又出现了当初在东京车站时候的事。明明说过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的,可是最后还是没能做到。
但那时候还有机会,而现在一切都已成定局。
随后跟来的所有人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呆呆的站在那边。
“不可能的吧……”
明明就这么解决掉了横滨的罪恶,大仓烨子的心里却完全没有一丝愉快,反而眼眶发酸,竟然突然的就想掉下泪。
那么强大的,那么可怕的,将所有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竹西老师,北野玲央,就这么死了吗?
她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死掉了呢?
简直就像一场最烂的戏剧。
“开玩笑的吧……”
大仓烨子以为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没有想到竟然是身边的末广铁肠说出的话。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看向条野采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又到底在期待什么。
条野采菊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缓慢的摇了摇头。
“是吗……这样啊……”大仓烨子呢喃。
太宰治站在原地,愣了一会,才慢慢走了过去,没有人阻拦他。
他蹲在那人身边,黑色的外套很快就被她的血迹浸透,他动作迟滞的仿佛年迈的老人一般,慢慢的用双手握住了她无力垂落的手。
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温柔笑着叫他阿治,再也不会有人纵容他的一切行为,包容他内心的一切黑暗。
不会有人和他一起看桃花,一起吃螃蟹,告诉他未来才是最值的期待的东西;不会有人在他受伤的时候心疼,然后为了他去报复伤害他的人;不会有人维护他,为他庆祝生日,为他计划未来的事。
就这样,又是一个人,什么也抓不住。
“骗子,明明还说要等我的生日礼物。”中原中也牢牢的抱住她,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仅存的一丝温度似的。
啊……她还说过要陪着他试过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直到找到他喜欢的为止。
“是啊,是个骗子。”太宰治轻声说道。
北野玲央,笔名竹西的作家,死在十八岁成年前的一个月。
森鸥外和福泽谕吉走了过来,注视着面色白的像纸的少女,心中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此刻无论这个人之前想要做什么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人就这么死掉了,在所有人都如临大敌的时候,丢下了被搅得一团乱的横滨,还有所有被她牵扯着心神的人。
“还是个孩子。”福泽谕吉叹息。
只有在她安静的躺在那里的时候,大家才终于放下心中的一切纷乱的思绪和揣度,正视那些本就存在的最客观的东西。
“乱步先生不去看看吗?”与谢野晶子问着站在身边的人。
江户川乱步摇了摇头,“不用了。”
“白兰杰索!”中原中也猛的抬起头,仇恨的看着那边一脸置身事外的人,身上开始泛起红色纹路。
周围的物品缓缓浮起。
“呀嘞呀嘞,这就是她的选择啊,我也很遗憾,”白兰杰索叹息着,举起了自己的手,除了大空的指环之外,全部的玛雷指环都在他手中发出了光芒,“既然又是失败的产物,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空气中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世界突然就像是一副被撕裂的油画,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划痕,不过短短一瞬间,夜空、大地、人群之间,都出现了数不清的划痕一样的东西,然后像是伤口流出了血液一般,流出了黑色粘稠的漆状物。
玛雷指环代表着横向的奇迹,具有着空间的属性,白兰杰索利用这个将整个世界与影界联系了起来。
但是费奥多尔并不着急,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即使白兰杰索说‘书’不能打败他,打败影,但是这个人说的话本身就是不可信的。
起码费奥多尔,对于白兰杰索的话总要有所保留。
他翻开书,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钢笔。握在手里的时候,突然就浮现出了那个人趴在电脑桌前抓着头发写书的样子。
停顿了一下,才要落笔。
然而在笔尖落上去的一瞬间,在费奥多尔震惊的视线里,象征着奇迹之物的‘书’在他眼前化为光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