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和裕家回来的李祁,莫名的陷入了焦灼之中,北方、南方、西北,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斗争与矛盾。
李祁再如何喜欢安静和平,他也是个男人,也曾幻想过带上吴钩,骑马看遍关山月,也曾想过征战沙场、保家卫国,马革裹尸亦无憾。
大殷边疆的广袤土地,还等着人去征服和建设,偏偏他这一世十几年,都困在了这京城。
想不开,心中烦躁的李祁找来马涂,在棋盘上花式虐杀了马涂无数把,直下的马涂两眼发懵,才终于心情舒畅的放下了。
本就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啊,大殷的江山日后他当然会去游历的,只是现在他年纪还小,钱也不够,等时机成熟再去。
他前世躺在病床时,就曾后悔以前忙于工作,周末又懒,不曾多出去走走,而这一世,李祁不会再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等老年躺在病床上流泪后悔。
说来,这些消息秦禄明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秦禄明若是想进军其他行业,这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等李祁想通,放下心中的躁动,又被李文彦叫去了书房。
“祁儿,今日早朝,圣上有意大赦天下,再有不久就会正式下达文书,昭告天下了。”
李祁本还有些疑惑,大中午的,怎他爹一下早朝就叫他来书房,原是为了这事。
“爹爹是想将我迁入李家家谱”
李文彦起身,拍了拍李祁肩膀,不知不觉间,当年那小小的,巴掌大的孩子,而今也长这么高了。
“是,这次大赦,会释放情节较轻的犯人,其他犯人也会酌情减刑,更重要的是,以往犯了重罪的大臣家人,只要不相关的,一律购销刑罚,日后”李文彦看着李祁双眼,“你也可以进族谱、上书院、考举、做官,不再是罪臣之后,你外祖父犯的错,与你无关。”
李祁沉默了下来,当了这么多年受人指点的外室子,其实他是真不怎么在意的,只要自己过得好,管别人怎么说,对于最重要的不能走仕途,对他更没什么影响。
可是,他不在乎,温韫素在乎,李文彦在乎,他未来的孩子,也可能在乎。
“我娘呢”
“她也会写上族谱,迁入李家的坟。”
李祁点点头,“那宋夫人那边”
李文彦淡淡掩下眼中神色,“放心吧,这点事我还是可以做主的。”
李祁
老爹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宋新筠之前为什么针对我啊,那是因为我让她觉得地位受到了挑战,本该最亲的夫君,却对外室子更好,现在好了,估计他每月的零花钱又要没了。
李祁倒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而且上一辈的三角关系,也确实轮不到他来评价,他娘和宋新筠,都是受害者。
只是李祁作为一个后世穿越而来的青年,看透了事实,自然怨不起来那位宋夫人。
罢了罢了,零花钱没就没吧,反正也不多,还比不上他写话本赚的零头,当然劝还是要劝的。
“爹,你还是应与夫人谈谈,她才是你的妻子,夫人比谁都在乎你。”
李文彦笑着摸了摸李祁的头,被李祁略带嫌弃的躲开,“放心吧祁儿,你大娘那边我去说。”
李文彦又皱起了眉,“还有一事,你娘可曾与你说过关于你舅舅的事”
书桌前的李祁愣了愣,“说过,不是传闻他们已经去世了吗”
“不,你亲舅舅可能还活着。”李祁娘亲是庶女,除了两个嫡兄外,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既然如此,为何之前去查,为何又说他死了”流放这种事,本就死的人多,活的人少,但这样生死都搞错的情况,还是少见的。
李文彦也有些无奈,这确实是他没打听清楚,“毕竟山高路远,先前我去打听,说你小舅舅被山洪埋了,后来我想着如能找到尸体,入土为安也好,便继续联系那边认识的,看看能不能挖出来,谁知却意外发现你小舅可能并没有去世的消息。”
“犯人私逃不是小事,我怕继续查下去出事,就停了下来,如今天下将要大赦,那边管理放松,如果你小舅改头换面,重新回来,过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认得他,也不是不可能。”
李祁心思有些沉重,像这种流放的犯人私逃,其实也不算新鲜,只要那个人狠下心,不管家人死活,他小舅舅私逃要聪明点,直接死遁。
可是谁能想到,不久后朝廷会大赦呢,算算时间,他小舅私逃一事,也不过是去年,十多年都熬过来了,只能说造化弄人了。
李祁记得母亲说过当年家中出事时,小舅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一晃又是十五年。
“我知道了,如果小舅来找我的话,我会注意的,如果小舅去了其他地方隐姓埋名,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李祁低沉的嗓音,有些难过。
他小舅啊,虽然从未见过面,但听娘亲所说,似乎是个聪明顽皮的少年,听闻娘亲订婚,还偷偷来找过他爹,威胁李文彦要是敢对他姐不好,他就砸了他们李府。
现在他小舅如果真的活着,又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当年的外祖父没参与那档子事,他小舅舅估计已经封官拜相、意气风发的进入仕途了吧,而立之年,有着娇妻美妾。
那位温尚书祖父当年可是谋害圣尊、贪污受罪、收钱卖官、结党营私、强夺他人家产数罪并罚,没有冤情,倒是连累了小辈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