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陈家之前去往北原州的商队就要回京,正巧也赶上你寻仙第四册出售,算不算双喜临门”秦禄明站在一侧打趣着李祁。
“当然不算,这两样都是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也不过是意料之中,不算是喜,要是能将寻仙卖出的数目,超出所有人意料,那才叫喜。”想想这陈家商队走了都要半年了,今日一回来,他们三人中最高兴的当属他的陈姐姐吧,李祁想起前两日,陈静萱翻着册子跟他们算这回来的金钱都应该怎么怎么用,就只觉欣慰,有个工作狂又爱财的合伙人,真的是太棒了。
“说来之前商队就先派人送回来消息,他们这次带回来的除了北原州特产,还有许多黄金,当然黄金这事,其实也没明说,只是问我们要不要换一些,表姐觉得可行,贤弟你觉得呢”
带回黄金一事,李祁先前确实不知,想来也是陈家那边单独对秦禄明讲的,只思索片刻,李祁就同意的陈姐姐的想法,“当然可以。”
大殷内地多银少金,看看大殷的流通钱币就知道的,以银铜为主,将银子与货币挂钩,而黄金却作为更高一级的储值货币和收藏品存在,在大殷黄金的贵重简直不可想象,如果不是后来平复南方,官府控制了少量金矿,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而北原州却是多金矿,多到什么地步,多到有些河滩都是黄金,多到含金量低的,官府直接没有派人把控,吸引了如数淘金者的前往。
关于这点,其实李祁都些阴谋论的猜测,放出一些含金量低的地方,任由大殷内地的这些人来挖掘,这吸引力可比什么惠民政策高多了,单看看北原州拿下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有多少的亡命之徒冲着黄金去的,再算算人数,就知道有多夸张。
只要有人,还是大殷的人,就算是些追求财富的亡命徒,利用得当,对于控制当地,就是一种帮助。
现在的北原州依然是地广人稀,许多城池之外的地方,官府根本把控不过来,淘金者、普通讨生活的百姓、逃过去的罪犯、各大商行、数十个本地民族、军队
出了城池,生死难料。
这是第一批从北原州回来的人说出的话,也是陈家商队的真实写照,当初他们离开时,凑足了近千人的队伍,其中还请了数百人的护卫,一路走大道,与各处官府打通关系,可依然有一百多人留在远方,再也回不来了。
然而就算如此,这次的利润依然大的让陈家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单单是丰来书肆跟着吃些小利,就让本金翻了十倍,更何况是陈家本身。
李祁想起了前世记忆深处的大航海,只要十中存一,就是一次成功的海上贸易,北原州的贸易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超额的利润已经足够让这些商人走而挺险了。
话又说回来,在当年大殷和北原州各族打的火热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不少人偷偷跟北原州的各族,用情报换取财物,直到被先皇逮到一批,杀了个血流成河,才又慢慢收敛起来,至于后来跟答嗒族打仗时,为什么答嗒族有些人手握着大殷特制的兵器,嗯对外说法是答嗒族收缴了大殷士兵的武器,至于为什么近些年大殷官府的黄金又有些增多,嗯谁知道呢。
李祁对此有些猜测,其实也是根据圣上的赏赐来的,近几十年在对外赏赐时,黄金的出现率明显有些增加,可惜李祁也只能在国报上窥视一二,再清楚的,就是不能了,但这一点,已经能满足李祁些许的窥视之心了。
李祁不由再次感慨,果然很多时候人闲一点还是有好处的,静下来,能想通些以前想不到的事,就如同那国报,好像都是写些没用的东西,但是当你慢慢看,一点点分析时,也能发现这些文字下隐藏的秘密。
如今既然陈家在北原州弄了些黄金出来,肯定想尽早卖了,而且越早越有利润,随着北原州那边的商品回归,加上大量民间黄金的挖掘,日后的黄金价值一定会下降。
李祁又不是什么珠宝首饰爱好者,有了黄金,卖了换田换地换房产不美滋滋吗,或者拿着这笔钱继续投资不香吗难不成还留着作首饰,就算是作首饰和储值,等个几年价格稳定下来岂不划算,而那个时候北原州的淘金才会正火热,价格说不定说更低。
陈静萱肯定也是同样的想法。
想到首饰,李祁才猛然回忆起,这位陈姐姐好像真就没怎么见她佩戴过什么首饰,秦禄明每日带出来的都比陈静萱几个月加起来都多,单单是秦禄明日常换的扇子上,就常常镶嵌着什么金丝银丝珠宝美玉之类的,头顶、手上、腰间也是从来不缺。
见李祁看向自己的目光越发奇怪,秦禄明也跟着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怎么我这身有什么不妥吗”
“嗯,没有,我记得秦兄之前跟我说过,时机到了的话,也想去北原州看看。”
秦禄明打开扇子开怀的笑起来,扇子上字迹后跟着的印章,明显是位知名大佬的,唉,这该死的金钱的味道,“自然,怎么也是我们大殷的国土了,说什么此生也是要去走一走的。”
“那我建议秦兄一定要换身装备,先把所有佩物摘了再说。”
“嗯”
在李祁与秦禄明聊着陈家商队的时候,寻仙的第四册也开始火热售卖起来,甚至不少繁华街道的书肆都开始排起了长队,寻仙知名可见一斑。
甚至有些书肆还搞起了每人限购两本的要求来,话本界也首次出现了黄牛党的身影。
卢修洁也是其中一员,当然他不可能自己去排队,而是请人去排,因为给的钱充足,早晨京城各处书肆刚开门,卢修洁就拿到了最新的寻仙第四册。
卢修洁本身对于什么白话文、什么话本是没有好恶之感的,若是当初时机合适,四处夸赞白话文的好处,做一个敢于接受新事物的年轻学子,他也是能够做出来的,但虽然他先前就塑造了一个古板正直的举人先生的形象,就恰好遇到了白话文寻仙。
在这个京城人人夸赞寻仙的时候,只要来一点批判的声音,就马上能引起众人的关注。
卢修洁自然知道,看不起寻仙的大有人在,可是许多瞧不上话本、瞧不上白话文、更瞧不上白话文话本的人,根本不会去看寻仙,看了寻仙就无法接受的,要么将不满憋着,或者直接放在一边,要么骂了出来,却没有造成他的这番影响力。
难怪说时势造英雄,他卢修洁虽不是什么英雄,但也算借了这寻仙的时势,在京城近十年的铺垫,让他可以肆意宣扬寻仙的不足,又不会被人怀疑,那些愚蠢的人,只会夸赞他坚守本心、一股清流。
卢修洁带着温柔和善的笑容,手指轻轻抚摸着手中的这本寻仙,依然是精致的云纹纸做的封面,一看画了棵巨大的树,仔细定眼一看,树下还有个人物似的小点,这颗大树有些奇怪,一半恢弘高远,看着磅礴大气,一半却又腐烂不堪,而封面的另一半是书籍的名字。
“这知言先生确实是个人物,他的梁丘传和寻仙着实精彩万分,若非”卢修洁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而是直接打开书看了起来。
大概是秉性中的相通之处,卢修洁对外抹黑知言的话语,其实有些还真跟李祁的打算对上了,只是虽有所算计,但没有这卢修洁说的那么不堪罢了,李祁偶尔的算计,也只是出于利己不损人,甚至不少时候都是被动防御。
可在这卢修洁看来,就是知言先生刻意借助时局,让自身崛起,此后他人的多番算计争对,也始终是让自己站在无辜被害的一方,每每都能从中获利,现在在卢修洁心中,这知言先生就是个老谋深算、阴险狡诈又会伪装无辜的小人,真的是,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也是什么样。
虽然摸透了所谓知言先生的本性自以为,但卢修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才华是真的好,不管是寻仙,还是后来补看的梁丘传,都写出了一种大气的感觉。
卢修洁当初为了寻找寻仙与其他话本的不同,也是四处收寻过其他话本来看的,其他人只知道知言先生话本世界完整、磅礴大气,特别有新意。
卢修洁却能看出来这是为什么,那就是严谨
梁丘传写边关,那从日常出行、吃饭,甚至如厕,都写出了边关特色,寻仙写扶阿,小到各地不同人物衣着、建筑风格、水流天气情况、人物语言习惯等,大到国家位置范围、官府政策等,都一一在字里行间有所描述,并且相互印证。
譬如,写扶阿游历一个国度时,写到这个国家多水流丘陵,多吃食,百姓日子也过的好,就写他们的房屋为干栏式,底下多水汽,就圈养些牲畜,人住上层,而扶阿在这国度也没遇到什么邪祟,是以加上受当地主人家宴请之事。
仅仅数百来字就写完了这个国度,其间包括这个国度的房屋、地理、习俗、语言、人们长相等等。
别人看寻仙看到的是扶阿一步步成长的神秘能力,卢修洁看寻仙看到的是这知言先生可怕的见识。
当然,心中知道是一回事,这并不妨碍卢修洁对外宣扬知言是个无才无德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