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祁从丰来书肆商队在京城的据点出来后,就带着马涂和秦禄明等人准备找个地方吃饭。
他跟谢云起成婚已有些时日,现如今谢云起在京城周边的军营里,平日里一两周才能回来一次,让李祁颇有些无奈,总觉得自己才刚结婚没多久,就被迫分离。
前些日子他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叔叔,也从南方回来,一家子难得又在李府相聚。
许久不见的李幼蓉甚至都怀上第二个孩子了,这下宋新筠应该再也不用担心的睡不着觉。
而此番丰来书肆的商队已经联系好西北的船队,走苏泊河往西方大陆通商,李祁等人这段时间就在准备这件事。
好不容易忙完了,当然要好好吃上一顿犒劳自己。
就在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往前走时,陈静萱看着来往的人群也感慨万分。
“说来,今年以来,京城的外来人员,就越来越多了,而且,这其中并不止是些商人。”
李祁顺着陈静萱的目光看过去,那是个明显有些异域风情的美人,额头带着颜色艳丽的珠宝,穿成几串,从发间垂下,服饰是明显的毛皮材质,但上下分开,上边是马甲状,露出白皙的手臂和中间一大截腰腹。
在大殷,哪怕服饰并没有李祁前世的古代那么裹得严实,因为丝织品的发达,反倒与记忆中的唐朝贵妇的服饰有些相似,夏季到来时,姑娘们披着薄纱,也会隐约露出些手臂。
但那是朦朦胧胧的,哪里能与这么直白的皮肉冲击相比
一时间,周围许多男男女女的目光,都被这年轻的姑娘吸引了过去。
面对众人的惊艳和打量,这姑娘不仅没有半分羞涩,反倒笑的越发艳丽张扬,她的瞳色本就比大殷的人更浅,是种近似琥珀的颜色,在阳光底下,越发明亮,如同黄金一般。
她坐在堆满货物的牛车上,天然比街上的众人高了一点,自然也更加的引人瞩目。
“这是北原州的人吧”这么明显的姑娘,秦禄明自然也看到了。
“对,更靠北冰海一点,那里的人身形更高,而且黑发黄眼,因为长相更符合大殷这边的喜好,好多去往北原州的人,都想找个北冰海的姑娘当老婆。”
陈静萱疑惑的瞅了眼李祁,明显是在疑惑他怎么知道这些。
“我虽去北原州时,北原州还比较混乱,没怎么出城,但各路消息还是知道的,而且我们的商队来回消息人员联系,也有接触,自然就知道了。”
“不,我是看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你都是成婚的人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禄明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李祁
略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我只是想看看这姑娘的商队,都带了些什么过来你们别想歪好不好”
“好好好,那你看出什么了吗”
“珠宝皮草,珠宝藏得隐秘,甚至这群人还做了些伪装,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陈静萱跟着瞄了几眼,不再多看,免得惹人家疑心,“确实。”
等几人到了酒楼,一眼望去,也零星着有两三个异族人,当真有种京城成为了世界中心,万国来朝的感觉。
李祁坐下等上菜时,下意识的从一旁小架子上抽出了一份报纸,如今各处酒家茶楼,在自家店里摆放些报纸之类的,已经成为了习惯。
这是一份京城周报,国家大事大多刊登于国报之上,但作为官府的报纸,也是些京城的重要新闻。
圣上有意重整天下各州府的育婴所,先从京城开始。
李祁的目光不由的就被这看着寻常的新闻吸引了。
陈静萱见李祁脸色有些异常,询问起发生了什么,被李祁暂时敷衍过去了。
等和好友分别,李祁就迫不及待的叫来了人,让他们去查查育婴所的变化。
很快下属就查来了消息。
许多育婴所的人不见了,大多是些年纪稍大的孩子,下面的人怀疑这些人被官府的隐秘机构带走了,估计是另有用途。
李祁并没有说话,只是挥退了办事的事人。
“老爷,这育婴所先前是封音仪公主管辖的”马涂等人走后,才对李祁说到。
“对,所以那些失踪的少年,八成已经死了”
李祁想起了去年他最后一次见封音仪时,那大气明艳的殿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说,以后我四弟是让这位女孩继位,还是传位于他的侄子们要不,你帮我看看
这位殿下曾管理过育婴所好几年,育婴所中也有许多半大不大的孤儿,封音仪将这些少年收入麾下,作为己用,再正常不过了,而且这些少年大多对封音仪忠心耿耿,哪怕是失去姓名也不在乎
而封音仪当初对李祁说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四皇子动了手,极有可能就是让他失去生育的能力,而这做这番事情的人,就是封音仪从育婴所带出来的人。
现在东窗事发,也不知其中又会牵连出多少无辜。
“老爷,你总说这公主殿下高傲自负、目下无尘,但观她属下,个个都是忠心不移的,先前你跟我说之前的户部尚书沈云志有可能是公主的人,公主死后,他就直接辞官还乡了。
若真是一个没什么优点的人,还是公主,怎么会有这么多誓死追随者”
马涂本不是一个十分聪慧的人,但人也总会长大,显然,这憨厚老实的青年如今也学会了反驳和思考。